吃晚飯了,雖然劉老板和張晨說過,去餐廳吃飯可以掛房間的賬,但張晨還是覺得,在方案沒有出來,並取得對方的認可之前,這一切都受之有愧。
張晨和小昭都知道,在這樣的酒店餐廳吃飯肯定不便宜,掛賬不好意思,自己掏錢吃又舍不得,兩個人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大概都不夠在這裏吃一頓飯的。
“我們出去吃吧。”小昭說。
可張晨知道,就是出去,這附近西湖邊上的飯店都很貴,除非到保俶路,自己那天吃過麵條的那家飯店,可那裏已經快靠近天目山路,從這裏過去太遠了。
“親愛的,要麼我們還是去吃藕粉和茶葉蛋,對了,東坡路離這裏不遠,我們要麼還是去知味觀?”小昭又提議道。
張晨看了看桌上已經開始動手的第二張效果圖,心想,這一來一去的,等到回來,又快到送小昭上班的時間了,這一個晚上,等於全完了。
張晨想到了劉老板的象棋算法,不禁笑了一下,暗忖,好吧,我就抓抓緊,讓你再早一天有流水。
“我這裏還要繼續,我們就在房間裏點餐,吃麵條。”張晨說。
小昭說好吧,她拿起了客房點菜單,翻開看看,叫到:“親愛的,這是一個殺殺殺,殺豬的店,這裏的麵條,比奎元館還貴!”
“多少?”
“你看。”
小昭苦著臉,把菜單伸過來,張晨看了一眼,最便宜的雪菜肉絲麵要十八塊,片兒川要二十五塊,一份揚州炒飯,也要十八塊。
張晨說:“我來一份揚州炒飯,你來一份片兒川。”
小昭說:“那我要雪菜肉絲麵好了。”
小昭看了看張晨,心裏還是不樂意,罵道:“我們兩個,身上也沒有多少肉啊,怎麼就被當豬殺了?”
張晨手裏拿著鉛筆,回過頭去看了看小昭,見她臉都脹紅了,忍不住笑道:“點吧。”
“我就是不服氣。”小昭嘟著嘴說。
“那我來點?”
“算了算了,我來。”小昭說著就撥了訂餐電話。
服務員推著餐車,送進來麵條和揚州炒飯,拿了單子請張晨簽單,張晨問他,這個,我能不能付你現金?
“對不起,先生,劉老板已經吩咐過了,這個房間所有的費用,都掛房間賬。”服務員抱歉地和張晨說。
“你認識劉老板?”張晨好奇道。
“當然,劉老板在我們酒店,已經住了一年多了,我們酒店的每一個人都認識他。”服務員笑道。
張晨心想,對啊,光雞毛就拖了他七個月,他不待一年多才怪,也難怪他會這麼著急,看到公司裏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好臉色,換作誰,誰也一樣,張晨這樣想著,就有些同情這個漢高祖劉邦,當甲方當到這個地步,哪裏還是上帝,簡直比孫子還不如。
那一份麵條雖然貴,但份量很足,是裝在品鍋裏的,滿滿的快一品鍋了,還帶著兩隻小碗,小昭見服務員出去,和張晨說:“虧了,早知道這樣,我們隻叫一碗麵條就可以,這麼多。”
張晨笑道:“你還要罵人家殺豬嗎?”
“哼,那起碼也殺了半頭。”小昭不服氣地說。
小昭在房間裏洗了澡,又坐了一會,過了八點,她和張晨說要去上班了,張晨站起來要去送她,小昭把他按在椅子上,和他說:
“你可吃了人家的揚州炒飯,就好好替人家幹活,我自己騎車過去就可以。”
張晨想到這一段路都在市中心,就放心讓她去了,自己繼續手頭的活。
小昭騎到紅旗旅館,才剛八點半,她推著自行車進了旅館大門,秀蓮遠遠地看到她,就站起來,叫到:“奧燒,奧燒。”
小昭還在鎖自行車鎖,秀蓮就從她的身後出去,一邊走一邊叫道,急煞了急煞了。
也不知道她急什麼,等小昭轉過身,她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小昭問都不用問,就知道房間裏的開水肯定沒有送,她拿了鍋爐房的鑰匙,把一塊“有事請叫服務員”的牌子立在值班室的桌上,正對著洞開的窗戶,走了出去,順手把值班室的門給關上了。
小昭走到鍋爐房,打開門,果然看到裏麵一堆的空熱水瓶,小昭把所有的熱水瓶灌滿水,然後從一樓到二樓,一樓一個房間一瓶,二樓一個房間兩瓶,把所有的熱水瓶都送進房間。
小昭路過樓上那個小廳,看到茶幾上的煙灰缸都滿出來了,茶幾和地板上也都是煙頭煙灰,有兩個四十歲的男人坐在那裏,吞雲吐霧。
小昭把煙灰缸清理幹淨,把茶幾擦了,又拿拖把,把地拖幹淨。
小昭幹活的時候,那兩個人一直就盯著她,小昭拖地的時候請他們抬抬腳,他們油腔滑調地說,你叫哥哥,叫哥哥我們就抬。
小昭堅持地叫道:“同誌,麻煩你抬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