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趕緊說,要我做什麼,李主任你吩咐就是。
“哪裏哪裏,小張你客氣了。”李主任笑道,“這樣,你字寫得好,能不能幫我寫幾幅標語。”
“可以啊,沒問題,這點小事,李主任還客氣什麼。”
“哎呀,我們這工廠裏的人,你也知道,原來都是種田的,沒什麼文化,一要寫這種標語什麼的,都要我跑出去找人寫,正好你在,我就省得跑了。”
張晨笑笑,他知道李主任和其他的很多人一樣,都誤以為這有文化就字寫得好,其實,這中間沒有多少直接聯係,有很多學曆很高的,字照樣很醜,像劉立杆,寫過不知道比自己多幾倍的字,但他那字,還是天曉得,就像一個個風幹的雞爪立在那裏。
而有一些沒認識多少字的人,字寫起來卻很棒,這寫字,還是要有些天份的。
不過,像他們這樣畫畫的,字寫得難看的,還真是少見,中文字,畢竟是象形文字,一個畫畫的,你要是連依樣畫葫蘆的本領也沒有,那你那畫,也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張晨把台子上的東西都收掉,李主任把手裏的那疊紙放下,張晨明白,這是要取紙的菱形,一張紙寫一個字,他們再用大頭針,把這一張張的紙,別到大紅的橫幅上。
張晨把墨汁倒在了一隻茶缸裏,潤了潤筆,問李主任,寫什麼字?
李主任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打開,放在張晨麵前的台子上,和他說:“就寫這三幅。”
張晨看到,那紙上有三條標語,分別是:
1、認真貫徹執行“南巡講話”精神,鼓足幹勁,大幹快上!
2、學習“南巡講話”精神,堅持改革開放道路!
3、“改革開放思想再解放一點、膽子再大一點、步伐再快一點。”
張晨好奇地問:“李主任,什麼是南巡講話?”
“你連南巡講話都不知道?”李主任比張晨更好奇。
張晨笑道:“我每天就在這工作室裏,就和這些泡沫塑料和有機玻璃打交道,外麵的事情,怎麼會知道。”
“這倒也是,這倒也是。”李主任點頭說,“這南巡講話,就是小平南巡,講了很多很重要的話,現在是全國的頭等大事,這樣,等會我讓小琴,給你送一張報紙下來,所有的報紙都登這個文章,講得太好了,特別是像我們這種私營企業,那真是吃了定心丸。”
“這個,也是小平同誌講的?”張晨指著第三條標語問。
李主任點點頭,張晨說:“確實是說得太好了。”
張晨這樣說著的時候,猛然就想到了劉立杆和孟平,他感覺這兩個家夥看到這樣的話,一定會很高興。
“對對,講得好的話還多嘞,等下你看了就知道了。”李主任說。
張晨寫一個字,李主任就拿走一個字,先是攤在地上,等墨汁晾幹,字太多,地上攤不下,接著就往沙盤上攤,很快把沙盤上也攤滿了。
所有的字都寫完,張晨也沒地方幹活了,他請李主任在沙發上坐,自己在轉椅上坐了下來,李主任是攝影愛好者,照片拍得不錯,兩個人還是有些共同話題,很自然地就聊到了取景啦構圖啦色調色溫什麼的。
聊到那些字的墨汁幹了,李主任也要收起它們走了,他似乎還有話想說,欲言又止的,張晨又不好多問,他隻能幫李主任把一張張方塊紙收起來,重新按標語字的順序疊好,這樣李主任拿上去,隻要從上往下,再一張張鋪開就可以。
李主任把字拿在手裏,終於鼓足了勇氣,他說:“小張,我怎麼聽人說,你和小琴在談男女朋友,是不是這樣?”
張晨一聽就笑了起來,他不假思索地說:“怎麼可能,我都已經結婚了,我妻子都快要生小寶寶了。”
李主任好像鬆了一口氣,笑道:“哈哈,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那些人亂講亂講,在講造話。”
他揮了揮手裏的字,和張晨說:“走了,走了,謝謝你啊,小張!”
張晨趕緊說:“李主任你千萬別客氣,下次有需要我的,你打個電話下來吩咐就是。”
“好好,謝謝,謝謝!”李主任笑眯眯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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