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想起來了,那次,韓先生不是和他與鄭煒說過,說日本人前幾年就是這樣,一直堅信:股市永遠漲,房價永遠漲。
雖然韓先生也說,從去年開始,日本的股市和房價,開始暴跌,但這從漲到跌,中間可是經過了二十幾年,海城的房地產起來才幾個月,離跌的日子當然還早,韓先生自己不也說過,海城的浪才剛剛起來嗎?
劉立杆這樣想著,對自己京海城和京海國際金融中心的未來就充滿了信心,他想,我不要二十幾年,給我五年就夠了,那時我這兩個項目,都已經建完賣完了,我他媽的也和張紹文一樣,衣錦還鄉,每天泡在劇團裏。
不,我買一個劇團,不買其他的,就買永城婺劇團,我的劇團哪裏也不去,什麼破巡回演出啊,說的好聽,其實和要飯差不多,我劉立杆的劇團,才不幹這事,傻逼窮光蛋的劇團才跑出去,連死人也要去唱戲給他們聽,這種事,我劉立杆的劇團能幹嗎?
當然不能,倒八輩子黴了,我劉立杆的劇團才不幹呢,我們幹什麼?
我就讓他們,李老師啦,徐建梅啦,敲的鼓的許老師啦,我讓他們住好的,劇團那破房子,當然要拆了,吃好的,我起碼要造一個望海樓那樣的職工食堂,我讓他們每天就排我的新戲,去參加文化部的彙演,我就不信,我劉立杆不能得個什麼最佳編劇獎。
我是隻能寫《時代楷模》的人嗎?
對,我就寫我們闖海南的故事。
那個馮老貴,我他媽的讓他每天上台跑龍套,讓他去演西班牙流氓,不不,海城沒有西班牙流氓,我就讓他演阿正手下的爛仔,阿正手下的爛仔,每天去調戲美女,那美女……
這樣想著,劉立杆馬上就想到了譚淑珍,嚇了他一跳,趕緊打住,還是把思緒拉回到了海城的潮起潮落。
劉立杆自己和自己在心裏說,我們都是弄潮兒,對,就像報紙上說的,時代的弄潮兒。
劉立杆這樣想著,不由得直了直腰,他好像看到自己就像一個衝浪選手,駕馭著自己橘黃色的衝浪板,正要迎著一個巨浪,衝上去,抵達它的浪尖,在浪尖上,他將看到,大海和天空一片蔚藍,藍得讓人興奮到想哭。
“哎哎,你他媽的在傻笑什麼?”雯雯伸出腳尖,在劉立杆的腰裏捅了兩下,把他從白日夢裏捅醒。
“好了,等我回來,晚上請你們吃好吃的。”劉立杆從茶幾上抓起了摩托車鑰匙,和雯雯倩倩說。
“我們要去獅子樓。”倩倩說。
“好,我請你們去獅子樓。”劉立杆滿口答應。
雯雯朝劉立杆伸出了手,劉立杆奇怪道:“幹嘛?”
“押金,萬一你回來反悔,或者被那個破妞迷住,不回來呢。”雯雯說。
“對對對。”倩倩從沙發上跳下來,拉住了劉立杆,劉立杆心裏苦笑,這他媽的,我不是自找苦吃嗎?
他知道今天自己不給是走不了的,他問:“多少?”
“五百……便宜你,三百好了。”雯雯說。
劉立杆摸了摸屁股兜,沒摸到錢包,打開背包,去裏麵找,他找到了錢包,也看到裏麵還有一個封好封口的信封,才想起來,這還是自己賣第一期樓花那天,給張晨寫的,放在包裏,一直都忘了寄了。
現在的情況,早已經和寫這封信時不一樣了,但劉立杆覺得,自己寫這封信時的那個感受是很真實的,他決定還是把這信寄了,這兩天有時間,再給張晨寫一封新信,告訴他後麵發生的事情。
“有沒有郵票?”劉立杆問雯雯和倩倩。
“幹嘛,寫情書?”雯雯問。
“對啊,有沒有?”劉立杆從錢包裏掏出了三百塊錢,舉在手裏:“三百塊買一張郵票。”
雯雯直起身子,冷不防就從劉立杆手裏,把三百塊錢抽了過去,然後踢裏踏拉,走到裏間,拿了一張郵票出來。
劉立杆一邊下樓,一邊拿出那封信,他把郵票反過來,用舌頭舔了舔背膠,然後把郵票貼到了信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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