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和張晨說,他朋友認識嵊縣一家外貿服裝廠的供銷科長,好像是專業做牛仔的,他們那裏,有一批積壓下來的外貿尾單,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尾單?
張晨說不知道。
阿勇說:“就是比如客人要訂一千件,但工廠趕貨的時候,不可能隻生產一千件,這樣萬一成品檢驗的時候,發現裏麵有一兩件有質量問題怎麼辦,隻有九百九十九九十八件,訂單數就不夠了,臨時再做又來不及,是不是這個道理?”
張晨和小昭都點點頭。
“所以他們會生產一千零二十件,到時候出口出了一千件,還有二十件就剩下來了,這個就是尾單。”阿勇說。
“那是不是,這二十件都是次品?”小昭問。
“不是,不是次品,這些也是正品。”阿勇說,“隻是老外隻付了一千件的錢,他們不可能給人家發一千零一件,那不是等於白送給人家了。”
張晨和小昭都明白了。
阿勇擦了擦額頭的汗,繼續說:
“這個工廠,一年接那麼多的訂單,每個訂單都有尾單,時間久了,倉庫裏就積壓了很多的貨。他們在給老外報價的時候,其實是已經把尾單考慮進去了,也就是說,這剩下的這些服裝的成本,已經打進訂單裏了,所以這尾單,他們再便宜賣,等於都是白撿來一樣。”
阿勇這麼一說,張晨和小昭,覺得他把整個外貿的流程說清楚了,原來人家說的做外貿做外貿,就是這樣做的,這下倒真是學到了。
“我朋友認識這個廠的供銷科長,他們的這批尾單願意很便宜處理,他就介紹我過去看看,我就想,張晨,我們兩個一起去,你不是比我懂服裝嗎,我們去看看這批貨到底怎麼樣。”
“好啊,什麼時候去?”張晨問,有這麼一個好機會,他當然願意去看看,嵊縣離杭城又不遠,他們早點去的話,下午就可以趕回杭城了。
“越快越好,還有幾個人也看中這批貨,四季青和上海七浦路的都有,我朋友和科長關係好,但要是別人已經要了,他也沒有辦法。”阿勇說。
“那我們明天一早就去。”
“好,我已經看過了,汽車南站到嵊縣的早班車,是早上六點二十的,九點鍾可以到嵊縣,下午就可以回來了。”
“那我們就這趟車去。”張晨說。
“說定了啊,說定了我讓我朋友給這個科長打電話,讓他明天不要出去,不然我們去了他不在,不是踩到了汪蕩裏。”阿勇說。
“好好,明天我們就在南站碰頭。”張晨和阿勇說。
說定了這事,阿勇走回自己的攤位,咣啷啷就把卷閘門拉下,回去了。
……
第二天早上,張晨五點就起來了,他給小昭畫好手表,兩個人約定,小昭下午還是按原來的時間起來,走到外麵杭海路,坐公交車去市場,張晨從嵊縣回來,也直接去市場。
兩個人親吻告別後,張晨下樓,騎車到了汽車南站時,還不到六點,阿勇比他還激動,已經到了,他和張晨說,公交車都沒有我早,我打的過來的,生意沒做,他媽的打的費先去了二十多。
阿勇已經把去嵊縣的車票買好了,八塊二一張,張晨要給他錢,他說,回來再算,中午還要吃飯呢,回來還要買票呢,都我來買,回來算總賬好了。
張晨說好。
嵊縣的縣政府所在地是城關鎮,阿勇說的那家服裝廠,就在城關鎮上,兩個人下了車,不過是走了十幾分鍾,就找到了這家服裝廠,服裝廠占用了原來舊的鎮還是區政府的房子。
走進了一扇鐵柵門,就是一塊水泥的籃球場,籃球場的水泥立柱和籃板籃筐俱在,籃板的白漆已經剝落,昔日的籃球場,今天變成了服裝廠的停車場。
籃球場的右邊是一排矮房子,左邊是一個六十七年代建造的大會堂,大門上麵,還有一個水泥做的五角星,閃著水泥做的光芒,無論是五角星還是光芒上麵的紅漆都已經褪色,從大會堂裏,傳來了嘈雜的工業縫紉機的聲音,看樣子現在這裏是縫紉車間。
阿勇和張晨在門口的傳達室登了記,阿勇問傳達室的老頭,請問大伯,王科長在哪個辦公室?
“哪個王科長?”看樣子這裏不止一個王科長。
“供銷科的王科長。”
“二樓,上了樓梯往左轉,第三個辦公室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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