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裏?”
“去街上,這裏街上裁縫店的老板娘,是我們四川老鄉,我們去她那裏問問,這褲子改起來到底難不難,她老公就是裁縫,你要是真想學裁縫,也可以跟他學。”
兩個人拿了一條牛仔褲,去了三堡街上,三堡街上,一共有兩家裁縫店,小昭認識的那家在街的東頭,他們進去的時候,裁縫店的兩夫妻都在,裁縫姓趙,長著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年齡比張晨還小一點,張晨就叫他小趙。
小趙和他老婆彩娣,也就是小昭的四川老鄉,是以前在一家服裝廠裏打工認識的,那家廠的老板是小趙的師傅,原來也是裁縫,小趙從小就跟著他學裁縫,辦了廠後,小趙就負責在廠裏做樣衣,認識彩娣後,兩個人離開了服裝廠,跑到這裏開了家裁縫店。
小昭把那條牛仔褲給他們看,說明了來意,小趙一聽就搖了搖頭,他說其他的服裝可以,牛仔褲改不了,縫紉機都吃不消,這個一定要工業縫紉機才可以,還要高速車,中速車都不行,這個厚度吃不了。
張晨以為是牛仔線太粗,針穿不了,小趙說不是,針可以換粗的,用14號針就可以,最主要還是厚度吃不了,會斷針。
小趙和他們說,你如果就是一般的合縫,兩層牛仔布還勉強可以,到褲腰這裏,是四層牛仔布,訂褲袢的話,是八層,這個厚度,一般的縫紉機怎麼吃得消。
“那要是有你說的高速車,就可以改了嗎?”
張晨問,小昭禁不住看了他一眼,心想,你這個瘋子,不會還想著去買一台工業縫紉機吧?
“那要雙針車,牛仔都是雙針,你不用雙針車,技術要相當好才能車出雙針的效果。”小趙說。
果然,張晨就問:“雙針車要多少錢?”
他在服裝廠見過雙針車,小趙一說,他也覺得有道理,那工廠裏,確實都是用雙針車。
“國產的三千多吧,質量不行,一般都是用日本的兄弟牌,那要五千多。”小趙好奇了,笑道:“你們為了改這一條褲子,就想去買一台縫紉機?”
小昭很想和他說,已經買了一台了,不過,看樣子已經用不上。小昭和小趙說:“不是一條,是很多,你幫我看看,這褲子要是改小,難度大不大。”
“就這個?”
“對。”
“沒用,改不了。”
張晨和小昭都吃了一驚,張晨趕緊問:“為什麼?”
小趙拿著那條褲子,和他們說:“這要是褲腳太長,改個褲腳什麼的,還沒問題,改了以後也看不出來,這個,所有地方都要改,人家這個牛仔褲,是成衣以後拿去砂洗的,你要是新車出來的牛仔線,沒砂洗過的,和原來的線跡相差很大,很難看。”
“那要是改了以後再去砂洗一次呢?”張晨問。
“我正要說呢,再砂洗一次,第一,麵料輔料還經不經得起兩次砂洗不知道;第二,你們知道牛仔衣為什麼要成衣後砂洗,因為這樣,麵料和縫紉線在砂洗的時候,會同時縮水,你說把這改了以後再去砂洗,麵料已經不會縮水了,但縫紉線還會,所有縫過的地方都起皺。”
小趙說著,彩娣在邊上插嘴道:“重新做一條都比改劃算,沒聽說過牛仔褲還能改的。”
看樣子改的指望是沒有了,兩個人默默地往回走,張晨感到鬱悶至極,自己一大早的,還以為自己想到了一個好點子,興衝衝地跑去買了一台縫紉機,看樣子,這兩百多塊錢又泡湯了,進來的褲子退不掉,買來拆封使用過的縫紉機,更退不掉。
他感覺自己,怎麼他媽的完全被套牢了,越掙紮就損失越大。
小昭拉著張晨,去菜場買菜,走進菜場,卻覺得連做菜的興致也沒有,幹脆就去熟食店,買了半隻燒雞和張晨喜歡吃的鹵大腸,又買了兩條素燒鵝,路過代銷店的時候,小昭還給張晨買了兩瓶冰啤酒。
張晨把冰啤酒拿在手裏,看了看,甕聲甕氣地說,喝什麼酒,我應該去喝西北風。
小昭撲哧一聲笑起來,和他說,我可不敢,你兒子還看著呢,我怎麼敢虐待他老爸。
讓他看好了,讓他看看這個笨蛋老爸。張晨繼續嘀咕。
回到了家,張晨看著桌上那縫紉機,真想把它給砸了,小昭卻裝出很高興的樣子說,親愛的,這縫紉機太漂亮了,我好多次在《上海服飾》上看到它的廣告,一直想買,家裏不是有很多服裝裁剪的書嗎,接下去沒事的時候我來學學,學會了,我給我們兒子做衣服。
小昭看著張晨,撒嬌道:“親愛的,你來設計好不好,你給我們兒子設計衣服,我來給他做,有這縫紉機,就可以給他做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
張晨看著小昭,冒出了一句:“還是我先來給他做尿布吧,我早上學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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