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9 再來一瓶十滴水(2 / 2)

在太陽下麵,一直運動的時候還不覺得,到了這陰涼處,腦袋還被水衝著,但張晨感覺自己身上的汗,一個勁地往外麵噴湧,順著背脊和肚子流下去,把短褲都洇濕了。

張晨幹脆把上衣脫了,在水裏搓了兩把,然後用衣服擦起了身,趙誌剛見狀,把外麵的襯衣也脫了,裏麵還有一件背心,他用手接了水,在肩膀上啪啪地拍著,又把背心的下擺卷起來,露出了一截白白的肚子,用濕手在肚子上拍著。

張晨笑他,你他媽的不如和我這樣痛快。

趙誌剛笑笑,臉紅了,但始終沒有把背心脫下。

終於感覺到渾身涼快下來,張晨這才拿起盥洗台上的包,光著膀子往回走,老板站在門口的走廊上,他還記得張晨,又看到他們是騎著三輪車來的,知道他是來進麵料了。

“來了。”老板和張晨打招呼,張晨說來了。

老板遞過了煙,張晨接在手裏,老板再遞給趙誌剛,趙誌剛說,我不會抽。

那五卷棉麻,是對折後卷成一卷的,每一卷都有油桶那麼粗,張晨看著犯愁了,心想,這要是量,還怎麼量,敨開容易,要想再卷回去,就麻煩了。

“今天拿幾個?”老板問。

“五個都拿走。”張晨說。

老板走到桌子那裏,打開抽屜,拿了五張小紙片過來,和張晨說,這就是原來的卷標,就你剪了五米,沒有賣過。

張晨接過來看看,上麵品名、米數齊全,原來是用藍黑墨水寫的,現在已經褪色得快看不清了,下麵印刷體的生產單位是杭城棉紡織廠,出廠日期後麵,一個紅戳:一九八五年六月十八日。

杭城棉紡織廠現在已經倒閉,但卷標肯定是不會錯的,如果自己買過之後,老板真的沒再賣過的話。

“你要是想量也可以,我們一卷卷打開量好了。”老板說。

“算了算了,我相信你,量的話要量到什麼時候。”張晨說。

“好,老板你好說話,我也好說話,這樣,上次那個錢我也不退你了,今天就按三塊九給你,好不好?”

張晨看看手上的卷標,最小的一卷,也有兩百四十二米,這樣算起來,老板顯然是好了自己。

“三塊七可以賣了。”

趙誌剛在邊上,突然就嚶嚶地說,老板看了他一眼,他的臉刷地紅了,不過他還是繼續說下去:

“這個麵料,放這麼久了,要是量的話,起碼會縮了七八米,還有,這麼長時間,誰也不知道中間有沒有浸到水,要是浸過水,那地方就脆了,整段不能用……”

“好好好,就這樣,三塊七給你們。”老板把手一揮,不耐煩地叫道。

麵料太大捆,三輪車要把後欄板放下,才能夠豎著放下三卷,還有兩卷,三個人抬起來,橫著堆在上麵,老板從店裏拿出了布條,幫他們綁緊,順便用手壓了壓了三輪車的側欄板,看看輪胎,和張晨說,棉麻很重,這裏總有五六百斤,騎回去小心一點,輪胎別爆了。

張晨趕緊說謝謝老板。

走回店裏結賬,張晨又看中三捆大格子的麵料,他想,用這個打風衣應該不錯,他問趙誌剛,一件收腰的風衣,大概需要多少麵料?

“一米二五。”趙誌剛想也不想就說。

再打樣,張晨膽子也大了,不再按1:2:1的比例,而是按2:4:2做了,這樣才能看出一個款式到底好不好賣,先做一件樣衣,沒有問題就把其他七件也做了。

“八件的話,十米夠了嗎?”張晨問。

“肯定夠了。”

張晨就讓老板一樣給他來十米,這次,老板二話不說就剪了,也沒有加價,都按三塊七給他。

老板遞了一支水筆給他,張晨問,幹嘛?

“你自己做個記號,下次來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賣過了。”老板和他說,看樣子,也是一個實在人。

張晨拿過水筆,在那三卷麵料的角上,寫了很小的一個“張”字,寫完心想,這他媽的還真是勞動人民的智慧。

付完了錢準備上路,張晨打開包,又是咬開了一瓶十滴水,喝了下去,他遞給趙誌剛一瓶,趙誌剛像被電到一樣,逃了開去,張晨哈哈大笑。

張晨拍了拍三輪車的側欄板,和趙誌剛說,你可以坐在這裏。

趙誌剛記住了老板的話,再也不敢坐,他說,太重了,我在後麵推。

這麼熱的天氣,衣服一旦脫下,就穿不回去,張晨幹脆繼續光著膀子蹬三輪,趙誌剛在後麵跟著跑,遇到有坑坑窪窪的地方或者上坡,他就追上來,在後麵抓住三輪車的欄杆,盡量把車子往上提。

馱著這麼重的一車麵料,張晨也不敢走近路,他們騎了快兩個小時,才騎到東站小商品市場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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