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一日,農曆年二十九。

市場裏現在已沒有批發客戶,有的隻是杭城本地,或還留在杭城的打工者,來四季青買便宜貨的,最後三天,每個攤位都在大甩賣,都不想把冬裝,留到明年再賣。

過完春節,哪怕天氣太冷,也沒有人會來買冬裝,都覺得熬熬就過去了。

每個攤位,也需要為來年的春裝騰出空間,所以這兩天大家打折的力度都很大,真的是打到了骨折,一件平時七八十的大衣,這時十塊二十塊也就賣了,很多的攤位,幹脆在門口掛一塊大牌子,攤位裏所有衣服一律十塊。

張晨他們本來冬裝剩的就不多,整個庫存,大概隻剩五六十件,打打也就一個小包。

加上廠裏也有倉庫放,不急,小昭說,與其現在這樣賤賣,不如來年冬天頭上拿出來大酬賓,幾天就賣完了。

他們心裏有底氣,最主要的還是,他們的服裝,沒有那麼強的年代感,不像時裝,過了一年拿出來,這些款式早就已經過時,他們的服裝,沒有這樣的憂慮。

所以,不管整個四季青多麼喧囂和瘋狂,他們還是按正常的價格賣,在滿市場的十塊二十塊裏,他們就顯得鶴立雞群,那些來市場撿便宜貨的,問一問價格就嚇跑了。

和平時正好相反,他們這個原來生意最好的攤位,這兩天,變成了最冷清的攤位。

反正他們也不急。

小莉今天回家了,攤位裏也沒有什麼人,張晨和小昭,幹脆就帶著張向北去攤位。

反正市場裏這幾天也不點名,他們在家裏磨磨蹭蹭,磨到了九點多鍾,才帶著大包小包出門,他們準備在市場裏,坐到下午,就打的去武林門輪船碼頭,不回家了,他們買了旅遊公司下午三點回永城的車票。

他們到了攤位,阿勇正在做生意,聽到他們的卷閘門響,就跑了出來,和他們說:

“剛剛好幾個老倌,來尋過你們,問我,我說你們遲點會來的,他們就走了。”

“找我們?”

張晨奇道,這樣的日子,還有人找我們?誰呀?還好幾個人?

“對了,就是那辰光,在你們這裏,買了很多衣服的那個老倌。”阿勇繼續說。

“孟平!”張晨和小昭眼睛一亮,他們都知道阿勇說的是誰了。

“張晨!小昭!”

“小昭!張晨!”

“張總!小昭!”

張晨和小昭,聽到好幾個熟悉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大叫著,從外麵進來,兩個人跑到主通道裏,就看到孟平、劉立杆、吳朝暉,還有曹小荷抱著圓圓,從外麵進來,三個男人一路咋咋呼呼的,曹小荷和圓圓,走在邊上笑。

小昭也尖叫了起來。

劉立杆一走過來,就從嬰兒車裏把張向北抱了起來,叫道,兒子,他媽的兒子,有沒有想我?

張向北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張晨罵道,你他媽的,他是隻要有人抱,從來不哭的,你是第一個。

曹小荷把圓圓放在地上,趕緊把張向北抱了過去,果然,張向北一到了曹小荷懷裏,就不哭了。

大家都看著劉立杆笑,劉立杆嘿嘿笑著:“這就說明,我們之間有特殊的關係。”

張晨問:“你們怎麼來了?”

“回家過年啊。”劉立杆罵道,“你真是貴人,把這個忘了?我不是和你說過,今年要回家過年?”

“那你他媽的,怎麼也不先打個電話和我說?”

“我,是我說給你們一個驚喜的。”孟平叫道,“這到了路上,就沒有辦法打電話了,我們在路上開了三天,今天淩晨才到這市場門口。”

“幸好,我們準備今天下午就回永城了。”張晨說。

“那我們就追到永城。”孟平說。

孟平退開兩步,看了看他們麵對麵的兩個攤位,和張晨小昭說,不一樣了,和我們上次來的時候,大變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