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杆坐了起來,感覺到屁股兜裏有東西咯著,掏出來,是他的大哥大,他打開翻蓋看看,屏幕一片漆黑。
劉立杆隨手一揮,大哥大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落進了海裏,人群裏發出了一陣驚呼。
“你是不是炒樓花賠了?”有人問劉立杆。
劉立杆點點頭。
“怪不得。”有人說,“這樓花就是害死人。”
還有人勸慰他:“小夥子,我也賠了,看開一點,熬一熬就過去了。”
劉立杆說:“你說的對,熬一熬就過去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對對,你要這麼想就對了。”那人說。
劉立杆朝那人笑笑,他用手撐地,想站起來,雙腳卻無力,差一點摔倒,幸好周圍有好幾個人,攙扶住了他,扶著他在沙灘上站直了。
劉立杆站了一會,感覺自己能動了,他掙脫開那些扶著他的手臂,嘴裏喃喃地說著,謝謝謝謝……
他走到自己的車前,一拉車門,車門沒鎖,坐進去後,看到鑰匙還插在鎖孔裏,劉立杆咧開嘴笑了一下,看樣子自己還沒有糊塗,他看到副駕座上有半瓶水,也不知道是誰留在這裏的,他旋開瓶蓋,咕嘟咕嘟地把半瓶水都灌了下去。
打開空調,涼風從裏麵嘶嘶地吹了出來,他感到自己的臉上手上身上渾身上下,都是火辣辣地疼。
劉立杆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鍾,劉立杆嚇了一跳,罵道,你他媽的怎麼睡得像豬,竟然遲到。
劉立杆在床上騰地坐起,然後笑了起來,自己都已經忘了,現在遲不遲到都無所謂。
劉立杆感覺自己的臉上手上和身上還是火辣辣地疼,他看了看,兩條手臂都是紅腫的,手碰一下,就鑽心地疼,知道這是昨天被曬傷了。
劉立杆起來,走到走廊盡頭的洗臉池,他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被嚇了一跳,他看到裏麵一張陌生的黧黑的臉,臉上有一層薄薄的白翳,已經剝裂開,剝裂開的地方,透出一點點腥紅的皮膚。
臉一碰水就很疼,他把毛巾沾濕,一點點地擦拭完整張的臉,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做了一個鬼臉。
車就停在下麵的院門口,劉立杆坐進去啟動車子。
劉立杆走進了辦公室的大門,魏文芳驚呼一聲:“劉總,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劉立杆笑道:“這叫夏威夷色,懂了嗎?”
劉立杆聽到裏麵辦公大廳有人叫道,來了來了,他扭頭看看,吳朝暉和曹國慶都在裏麵,還有七八頭包工頭,和那久違的建築公司的白老板。
劉立杆走進去,朝白老板笑笑:“稀客啊,能見到你真不容易。”
白老板趕緊問:“劉總,這工地怎讓停下了?”
劉立杆和他說:“沒錢了,不停下來怎麼辦?多幹一天都是白幹,你願意?”
那幾個人,一下子就炸了鍋,叫道:“那我們怎麼辦,還有錢都沒有拿到,怎麼能說停就停!”
曹國慶吼道:“去你媽的,海城現在有多少樓都停下來了?有多少人,一分錢都沒有拿到,我們有沒有欠過你們一分錢?就是按協議,你們他媽的到拿這期工程款的時候了嗎?”
“小曹,住嘴。”劉立杆叫道。
他和白老板說,走吧,去我辦公室。
白老板說好好。
那些包工頭想跟過去,白老板瞪了他們一眼,罵道:“我和劉總商量事情,你們來幹嘛?”
那些人站住了。
兩個人進了劉立杆的辦公室,坐下來後,白老板和劉立杆說,劉老板,你就告訴我實話,這工地停下來,什麼時候才可以複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