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汝南目光很是柔和,充滿了慈愛。
當他目光投向了安小婷之時,慈愛之中,還有著些許悵然。
“你這又是何苦……”安汝南歎道。
“你又怎知我的苦?”安小婷怒道,隨後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藍濋楚苦笑一聲:“長生紙偶……這個事,已說不清誰對誰錯了。”
顧靖遙道:“長生紙偶,是個什麼東西。”
藍濋楚道:“安家中的每有一個女子出生,就會隨身攜帶父母給她們做的紙偶,相傳這個紙偶在靈藥爐中熏製,紙偶裏邊還放置著草藥與蠱,更鎖著佩戴者的一絲靈魂。可保佩戴者一世歲歲平安,若遇到危險時,足以生死人,肉白骨。故喚長生。”
“這個長生的寓意,恐怕不是這麼簡單。”任韶華道。
“什麼?”
“長生,長相思兮長相憶,生花妙筆讚君來,這個紙偶,還寄托了長輩對於自己的女兒能夠嫁給良人的心願,並長廂廝守。更重要的是,這個紙偶在最後,是要贈給自己的心上人的。”
“……”
藍濋楚嘲道:“華公子真不愧是情場高手,連這些微末的情趣小事,都記得清楚。”
任韶華並未理會,淡定道:“看來也不需要我們了,他們的恩怨,就交給他們自己吧。”
安汝南從腰間拿出一張綠色的紙人,看似不經意間隨手撒去,卻輕飄飄地落在了公孫白衣的背上,流輝拂過,公孫白衣就感到一陣溫暖,先前耗空了的內力也都恢複了。她起身抱起了安小婷,來到了安汝南的麵前。
安汝南輕歎一聲:“小婷,你也該休息了,執念過甚,也就不再是執念了。”
安小婷冷笑:“你也配。”
“也就是你們沒有殺光叛軍餘孽,你沒能及時趕回來,不然,姐姐也還會等到死亡嗎。”
說著說著,安小婷的眼淚就止不住流下來。
安汝南強忍著悲痛,安然道:“一切皆有定數,命運難逃。這一切,也許死就是解脫。”
安小婷猛地睜開眼,欲要揮拳砸去,卻睜開眼時,看到了自己父親蒼老的麵龐,一時愣在了那裏。
“八十一星陣,招魂蠱血蠱所構,招碎魂,安家所創。”藍濋楚閉眼搖頭:“但安小雅鎖在長生紙偶裏邊的魂魄,已經隨著童青從生死邊緣拉回之時,早已湮滅。無論如何,也是招不來完整的魂的。欲要找回完整的魂,還要至親之人的精血來給血蠱浸泡。”
說在此刻,她抬起了眼,看向了安汝南:“他雖說願安小婷執念太深,可自己又如何呢?對此他也心存愧疚,不惜自己的精血,才導致了一夜衰老啊……”
“……父親。”
安汝南苦笑道:“你是還想譴責我嗎?”
“無力。”
“那你想……再見你的姐姐嗎?”
在這一瞬,安小婷原本哀怨的眼神忽然就變得澄澈起來。公孫白衣見此,不由鼻子一酸。
她與安小婷已經認識了這麼多年,雖說她現在這般勸阻她,但公孫白衣也知道她這些年她都在為她姐姐的事而堅持著,豈能是經過旁人的勸說,就會輕易放棄的……
安汝南從懷中抽出了一個紙偶,直接遞到了安小婷的麵前。
安小婷抬手接過,在接過的那一刻,光輝從她手中拂起,一道人形虛影從紙偶上顯現出來。
如陽光般柔和的笑容展現,即使是一道虛幻的靈體,也令人感到無比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