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月,可還好?”任韶華問道。
柳逐願淡淡一笑:“尚可。”
任韶華思忖片刻,道:“你父親……”
柳逐願臉上笑容頓時僵硬,搖頭道:“不必再提……”
洛飛羽聽著二人的對話,心中驚道:“柳月山莊少莊主?她怎會來這?”
任韶華似早察覺到洛飛羽心中的驚訝,笑道:“飛兄弟不必驚疑,我剛才所說,‘該來的未來,該到的未到’,指的就是柳姑娘。”
柳逐願點頭,看向了洛飛羽道:“不知這位兄弟是?”
任韶華道:“他就是洛飛羽。”
“嗯。看洛公子這一身裝扮,似乎不是中土及江南的人吧。”
洛飛羽點頭道:“西洲,樓蘭。”
“西洲,樓蘭……”柳逐願喃喃低語:“家母近些年來,也憂於樓蘭一事。若是洛公子為樓蘭前往寒陵,母親必然是欣於放行的。”
洛飛羽欣喜道:“如此最好。”
柳逐願道:“隻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做成一件事。”
洛飛羽頓時感到一陣無語,心中碎碎念道:“這兩個人怎麼都同個德行,打啞謎要打到幾時……”
柳逐願並未再繼續說話,而是朝洛飛羽扔過來一條卷起的字條,洛飛羽抬手接過,展開後,才知曉這狹長的紙條上橫著寫了一首詩,正是張繼的《夜泊楓江》。
洛飛羽看著這自從孩提時代起就已爛熟於心的詩句,滿頭迷霧,抬起了眼看向了任韶華與柳逐願,卻發現二人壓根就沒空搭理他,就在那兒對視著。
登時,洛飛羽心裏便有些窩火。
實際上,小城距姑蘇路程並不遠,二人早早就在兩個多月前抵達了姑蘇。但卻在這兩個月來,任韶華要麼就是想找老朋友敘舊,要麼就是想到什麼景區遊玩一番。起初洛飛羽不斷勸阻,卻無效果,慢慢也就習以為常了。但現在,看著眼前二人,洛飛羽不知為何,心中就開始焦躁起來。
洛飛羽強忍不適,微怒道:“先是打啞謎,又是給我一句詩,這是要做甚?”
柳逐願欲要回答,卻被任韶華所阻止住了。他看向洛飛羽,輕輕答道:“我說過了,入鄉隨俗。”
“啪!——”洛飛羽猛地一拍桌子,劃破了書庭中的靜謐,隨後揚長而去。
柳逐願望著洛飛羽的背影,心存不忍:“他初來此地,何必這般刁難。”
“這並不是刁難。”任韶華給柳逐願沏了一杯碧螺春,道:“姑蘇之地的習俗,同樣適用於樓蘭一事。身處局中,撥霧方能見雲開。”
柳逐願接過了茶,笑道:“看來你很關心他,或者是說,在意他?”
任韶華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刻著的棋盤,麵朝柳逐願道:“來下幾局?”
洛飛羽坐在晚香書庭外邊的湖畔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裏,魚兒張嘴去咬垂到了湖裏的柳枝,心漸漸就平靜了下來。
“入鄉隨俗,此地的俗,是什麼……”洛飛羽喃喃道。
突然,一張漁網撒下,將那魚纏在了其中。而魚兒在裏邊掙紮所驚起的水花,濺到了出神了的洛飛羽身上,洛飛羽一驚,抬眼看去。
一個漁民打扮的老人正在看著自己,氣在頭上的他也不太好發作,隻好靜下了心,朝漁民老人行了一禮。
漁民老人上下打量著洛飛羽,扯著蘇腔道:“我見過許多年輕人,可像你這麼憂的,還是頭一個。少年,你可有心事?”
洛飛羽一愣,隨後恭問道:“老伯,請問此地之俗,是什麼?”
漁民老者顫巍巍地摸了摸胡須,笑道:“就在你麵前。”
洛飛羽向眼前看了看,除了老者正在打魚,以及如畫般的山水,並未有什麼屬於此地習俗的特征,不由心生困惑:“可我看這四周,並未有什麼特別的。”
老者搖搖頭:“習俗不一定要用眼去看,也要用耳朵去聽,用口鼻去察。”
洛飛羽聽言遲疑片刻後,怒火莫名燃起,向老者迅行一禮,轉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