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妾身雖存如晝燭(1 / 2)

淩兒和伯元吃飽以後,盤中所剩無幾,她們實在是餓壞了。

侯府住三樞使的醫士匆匆跑來跪下:“稟報主子,刺樞死士於列已經醒來,他囑托臣下,將此物交給主子。”說著雙手奉上一個蹀躞紋黃銅信筒。

衛樞打開信筒,倒出一張絹帛,沒有署名,但衛樞一眼便認出,這是前刺樞使豫遊的字跡。

“我主親啟,見字如麵,太子少時,戍守邊關,與一女子肖淩兒婚配,生一子伯元,臣差人四處奔走,終尋得二人,特送於君前,萬望仔細。”

太子的血脈!衛樞從不知道太子還有一個孩子,看這孩子的相貌,確實有幾分像他的父親,他和他的父親不同。太子聰明,但不外露啊;這孩子透徹,卻不懂得收斂。

衛樞望著這對母子,皺了皺眉,不懂得收斂的人,往往會給他人帶來麻煩。再看他母親,一副唯唯諾諾的嬌羞小媳婦的模樣。

這兩個人都不是穩妥之人,便吩咐下人道:“帶著公子和夫人去東廂房休息,按上賓款待。”說著向那夫人拱手道:“請夫人先去休息,在下有事,先告辭了。”

衛樞有盧郅隆親賜的令牌,可以像禦史言官一樣,在任何時間進出勤政殿和盧郅隆的書房靜心堂。

盧郅隆正在批閱奏章,見宦官傳報衛樞求見,便擱下手中朱砂筆,叫衛樞進來。

“怎麼了,那對母子安置妥當了?”

衛樞將那絹帛交給盧郅隆閱讀,“怎麼?那個孩子竟然是你……”盧郅隆點點頭,笑道:“是了,那孩子聰慧,說出話來一針見血,有你們家人的風範。”

“我不能和他相認,甚至不能留他久住,更不能讓他離開百玦,因為衛國有人在追殺他。”

盧郅隆笑道:“這也不是難事,隻怕,日後這孩子長大了,不能理解我們當時的苦心。”

“我不要他感激涕零,隻要保住他的性命就足夠了。”衛樞拉著發冠上垂下的銀絲垂蕤,笑道。

盧郅隆站起身,來到桌案,鋪開一張新的絹帛,提筆寫了幾個字。

“質子?”衛樞差異道。百玦要衛國的一位公侯子弟做質子,誠然,這個理由完全可以把這個孩子要過來,而且不會惹人注目。

“讓誰出使衛國?”衛樞看著拿起盧郅隆案上一方鬆煙古墨慢慢研磨,盧郅隆蘸飽了墨,筆走龍蛇的寫完了國書,蓋上國璽。

“朝堂換了血,從前那幫老臣殺的殺貶的貶,眼下無人可用,寡人已經赦免了金逄,這幾日就到王城。”盧郅隆得意洋洋,笑道:“叫他去。”

金逄乃是金旻的父親,被盧之晉貶官外放的一位,因為直言諫君,頂撞了盧之晉被貶謫流放,盧郅隆當時剛剛交了兵權,朝中無人,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老頭流放多年還能活著,也算是命大福大,聽盧郅隆說是一位能臣,衛樞難免仰慕之心溢於言表,盧郅隆笑道:“你可別把他想的太好,這老頭說話,比尖刀還紮人。”

“那孩子的母親怎麼辦?”

盧郅隆背過手,坦然笑道:“這要看你啊,你去和她談談,最好讓她永遠的退出我們之間的爭鬥。”說著將桌案上賀蘭石山字筆擱上的善璉湖筆洗涮幹淨,吊在黃花梨筆架上。見衛樞怔怔的一言不發,便拉著衛樞,笑道:“你可以叫她離開,又不是非得要人性命。”

衛樞白了一眼,推開他的手,便要走,被盧郅隆叫住:“我欠你的二十萬金,如今可是有著落了。”說著在腰間平銀荷包拍了一下。

“不用了,”衛樞小笑道:“你不是說我富可敵國嗎,這點錢就算我給的,我不要了。”

回到侯府,那孩子已經在廂房暖閣中睡下了,他的母親坐在床邊,無事可做,隻是將孩子的破布衣裳疊整齊,放在一旁。衛樞站在暖閣外,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出來說話。

“淩兒見過將軍,不知將軍可打聽到了妾身親人的下落?”

衛樞坐在花廳中,侍女奉茶,衛樞端起茶吃了一口,道:“我原不知道長兄有妻,不然安之早就派人去尋找嫂嫂了。”

淩兒吃了一驚,半跪著,麵上滿是驚訝的神情,微微咬著丹唇:“您是,安之公主?您怎麼這身打扮?”

衛樞將食指壓在唇邊,噓了一聲,笑道:“嫂嫂記住了,我如今不是公主,是百玦衛樞大都督,是男子。”

淩兒從親隻是一個卑賤是侍女,在太子身邊的時候,最擅長察言觀色,不該說的絕不說出口,便點點頭,坐下。“將軍,請問將軍,如何處置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