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心哀淡淡寒波生(1 / 2)

茹蘭一劍刺來,衛樞側身一閃,曲肘擋住她的手臂,將她推在一旁。茹蘭被推開,迎麵撞在朱漆內金柱上,她反身一衝,劍刃直向衛樞刺來,衛樞一躲,茹蘭用力太猛收不住腳,撲倒在桌案上,翻身又是一劍,將衛樞逼到牆邊。

衛樞見劍架正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上前一步刹那間從架上抽出劍來,雙劍相碰,火星一閃,聽見哢的一聲茹蘭手中短劍刹那間折成兩段,還未等她未回過神來,衛樞的劍刃已經穩穩地抵在她的喉口處。冰涼的劍刃貼在下顎雪白凝脂般的肌膚上,冰涼的讓人一陣寒顫。

“為何殺我?”衛樞舉著劍,側身而立,在兩架六尺長的青銅朱雀燈台散發的光暈裏,燭火輕輕顫抖,映得她麵上冷冽的神色殺氣襲人。

“為了我的國,”茹蘭垂下眼瞼,盯著自己下顎處的微微顫抖的劍鋒,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還有我的丈夫。”茹蘭抬起眼睛,正視著衛樞,帶著憤恨仿佛麵對一個凶殘嗜血的敵人:“他不能輸給你,否則大王不會讓他活著。”

“你的丈夫?”衛樞愕然:“你有丈夫嗎?”

”少廢話,“茹蘭一把握住的衛樞的劍刃,鮮血湧流,如同揉碎的葡桃肆意流淌的汁液。她恨恨的咬著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泛著凜凜寒氣的劍鋒緩緩從茹蘭麵前滑落,似把麵前的空氣劈成兩半。劍鋒最終回到衛樞腳邊,她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扶著玉帶,寬和的笑笑:”我殺你做什麼,我又不是把殺人當做樂趣的瘋子。“

衛樞將劍收回劍鞘,背過身去,自嘲的笑笑:”好大的膽子,當起刺客來了。“

茹蘭緩緩撿起地上那斷了的一截兒劍刃,拿在手中:“隻可惜我技不如人,殺不了你,愧對了我的丈夫。”

“誰是你丈夫?”衛樞緩緩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盞,杯中茶以放的沒了熱氣。衛樞飲了一口,苦的舌頭發麻,澀澀的涼茶已經沒了香味兒。

“他是誰?”衛樞饒有興味的問道。

她立在花廳中,血從她的手掌傷口上汩汩的流著,殷紅粘膩的一片將她大腿的衣料沾染,滑順的衣料貼在身上:“你的老熟人,衛國都督,豫遊。”

衛樞坐在椅子上,目光似凝滯般聚集在一處,這個名字如今聽來似乎成了某種侮辱。四下裏寂靜一片,仿佛能聽見燭火抖動時細微的噗噗聲。門外風聲呼嘯,這一切似當頭一棒,把衛樞打醒了。

“朋友妻不可欺。”不知不覺見,手已經攥成拳頭,如果豫遊正在眼前,她會毫不猶豫的把這一拳招呼在豫遊臉上,然後指著他的臉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的哥哥。衛樞凝望著眼前這個女人,懷疑她是否還是當年那個茹蘭,當年那個為了一片癡心苦苦守候愛情的茹蘭。

“朋友妻?”茹蘭冷笑,這種近乎嘲諷的寒噤噤的笑意,讓衛樞發自心底裏覺得不舒服,茹蘭笑著笑著,眼淚已經流到臉頰,她似有太多的怨憤,話到嘴邊,驚濤駭浪頃刻間變成一股無聲的細流,她平靜下來清晰的說道:“你哥哥已經死了。”

“他死了,死了。”她緩緩蹲下身子,雙手捂住淚眼,她開始漸漸哀號:“他已經死了,我苦苦等了那麼多年,還不夠嗎?你騙了我,讓我一直以為那個希望還在,讓我一直以為還會有結果。可是從一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你騙得我好苦,是你,是你!讓我抱著一個漫無結果的希望苦苦等了那麼多年。是你欺騙我,騙我用愛情給你那死了的哥哥殉葬,自私鬼!”

衛樞被她這一哭,哭的不知所措,或許自己對愛情的迷茫讓自己對別人的要求也近乎苛刻,她從袖中取出手帕,蹲下身去替茹蘭拭淚:“別哭,我不該怨你的,誰都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她接過手帕,在麵上胡亂的揩了幾下,揉皺的手帕鬆鬆握在手裏,仿佛抓住的一隻白蝴蝶,手一鬆,就會展翅飛去。茹蘭望著衛樞,睫毛上還粘著晶瑩的淚珠。

衛樞凝視著那雙可憐兮兮的麵容,未幾隻覺得腰間一陣酸痛,方才那件折斷的劍刃抵在腰間,劃破了腰封,卻無法刺破肌理,茹蘭一時慌了神,用力向衛樞刺去。卻始終沒能穿透皮肉,隻把自己的手劃的狼藉一片。

衛樞就勢一推,茹蘭仰麵摔坐在地上,刀刃再度脫了手。

衛樞緩緩站起身,隨意將那塊堅硬的鐵刃踢在一旁,將腰封解下,扔在架上,褪去一身萬字曲水錦緞襴衫。露出一件貼身穿的明光瑩瑩的鎏金細鏈軟甲,腰間編織的細密厚實,難怪無法刺死衛樞,茹蘭吃了一驚,搖搖頭:“你這種人實在太可怕了,我輸了,我知道你心狠手辣,殺了我吧,我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