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多愁多病疏慵意(1 / 2)

庭院深深,定太宮雖然算不得是宮中最大的宮室,但但就內裏亭台樓閣,都是裝潢華麗,不惜血本建築而成。樹木花草都是精挑細選,不論從用意還是景致構圖的設計上來看,都是幽雅而不失華貴,雍容而不露俗。楊柳依依,瓊枝憐人,層層次次,錯落有致。一座亭一座台,一軒一榭,都是能工巧匠雕琢而成,:“雖然算不得大園庭,那亭台樓閣,樹林山水,卻也點綴結構得幽雅不俗

夜幕漆漆,盧郅隆來的時候,安之正在卸妝。踏著庭院中的小徑,牡丹石路青灰底色,星星點點的牡丹紋理,宛如落花。

雲鬢舒展,如流雲落瀑,一支支小小金簪從發間取出,此劃破夜空,摘取一顆明星。

一重重簾幕如同瓊樓玉宇間縹緲幻麗的浮雲煙霧,透著昏黃微弱的洛繡宮燈,愈發寧靜落寞。盧郅隆沒叫傳報,緩緩的走向安之,小軒窗,正梳妝,這是他不知從何時開始苦苦期盼的光景。他的身影漸漸映在銅鏡裏,安之停住手,盧郅隆輕輕接過那凝脂凝血般的玉梳,輕輕滑過安之的鬢發。

“你在想什麼?”一塊柔軟的絲帕輕輕擦去口脂,露出本來的淡雅的唇色。盧郅隆一揮手,服侍安之梳頭的芍蕊便施了一禮,恭敬退去。

盧郅隆見殿內唯有安之和自己方才悠然笑道:“寡人在想,如果有一個明豔的鬼魅一直在寡人身邊勾魂攝魄,寡人何必要同列國爭權奪利?”盧郅隆輕輕托起安之的下顎,她恢複女兒身後的麵容大改,小山眉下一雙杏眼明亮如珠,似依舊籠著戰爭的煙雲,絲絲愁苦我見猶憐:“怎麼戰爭的煙雲從沒把你的魅力削減毫分呢?”

安之淺笑,但已足夠讓盧郅隆周身酥軟:“你看到的真是我嗎?”

“不然還有誰?”

安之緩緩垂下眼瞼,疏離落寞:“不,你看到的是一個騙子,是一個鎮定自若的說著假話的騙子。”

“寡人,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盧郅隆轉過身來,有意回避安之的神情,和那種哀怨淒淒的目光相對視,無疑是一種折磨。

“你明白,你明白我的意思。”安之繞在他滿前,扶著他的手臂,遑急道:“你明白我為什麼到這來,但直到今天,你還沒有明確的給我一個答案。”

盧郅隆反手抓住安之的手臂,眼前這個女人在他的麵前幾乎是透明的,他了解她每一個心思,了解她的沉重,了解她的背負:“寡人知道,你來這兒,若是三分為了寡人,七分就是為了套一個答複。那好,如果寡人真的給你一個答案,你是不是可以放下你心頭的背負,為你自己而活?”

“我不知道,”安之搖搖頭:“我以為我一直都在為自己而活,我想要保存衛國,於是我就這樣做了,算不算是滿足我自己?”

盧郅隆暢然笑著搖搖頭,他扶住安之的肩頭,那瘦削的肩頭在自己手中幾乎是一把清瘦骨頭,他凝視著眼前這個女人,堅定的說道:“你自己的感情,就是你的內心,愛我,恨我,怨我,嫉妒,寬容,都是你的感情,什麼時候有了自己的情緒,才算上真正為自己而活。”

盧郅隆說著,那份深沉似風卷殘雲般從麵上消逝,輕鬆明快的笑意重新回到臉頰:“先用膳吧。”叫了聲來人,四個侍女低眉順目的垂手而立。

盧郅隆說著將安之按在桌邊,那桌上早早擺滿了膳房送來的菜肴,一盤鳳穿金衣,一盤龍鳳柔情,一盤翡翠玉扇,一盤清蒸江瑤柱,一品佛跳牆,一碟棗泥糕,一碗蜜餞銀杏。

“這不是你的成例,”盧郅隆轉而問月桂:“怎麼回事?”

安之笑道:“這是妾吩咐膳房送的,不想太過繁雜,若是大王吃不慣,妾再吩咐他們去做。”

盧郅隆笑道:“不必,寡人不過是怕你吃虧罷了。”

安之淺淺一笑,用一隻金鑲玉柄頂匙輕輕舀了幾匙湯,奉給盧郅隆,盧郅隆抿嘴笑道;“ 白日裏見宮裏的仙客來開得好,明日叫宮裏的匠人給你送上幾盆來玩賞,”說著用一雙紫檀嵌金銀絲玉鼎鑲銀著夾起一塊棗泥糕送到安之唇邊:“你有什麼想要的可以直接告訴元紓,不然直接告訴寡人也好。”

安之就他手中咬了一口,棗泥糕選用黃酒釀製金絲小棗,麵粉中摻了幹玫瑰花製成的玫瑰醬,口味清甜香氣濃鬱。安之臉色淡淡的透出了幾分緋紅之色:“倒是有一件事要問。”

安之算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白日裏瑞公公宣了一道上諭,這是為什麼?”

盧郅隆端起一隻孔雀綠釉高足杯一在安之杯上輕輕一碰,清淩淩,叮的一聲,他一飲而盡,麵色微醺:“難道你不明白寡人的心嗎,你是我心中最高貴的,何必要跪旁人?”盧郅隆一揮手,幾個服侍的侍女應了一聲,低著頭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