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小麻雀見盤子裏的一隻手已經害怕的說不出話,顫抖著身子躲在楠熙背後,本是在桌子裏吃飯的幾個人,瞬間吐了出來,不敢再望向那隻手。
楠熙平靜的走過去,那隻被煮的爛熟的手,肉沫一直掉落下來,隱約可見白骨。他忽然皺起眉頭道,“這是剛才那個官差的手,可能已經招不測了。”那個個子較高的官差的手被他廢了,已經不可用,筋脈盡斷,骨頭碎裂,而這隻手就是這樣。而竟然連他們沒有察覺,就輕易的砍下了那個官差的手。
離書委屈的叫道,“師兄。”帶著哭腔,一直望著瑾琉,楠熙拍拍她的背,也望著瑾琉,似乎要他做出個表率。瑾琉冷冷的望了小麻雀一眼,“放心,我們會護好你的。”這明顯就是警告,關於龍謠。
龍謠慢慢下了樓,瑾琉見她下來,將那隻手不動聲色的扔進鍋子,之後才走過去,責備道,“怎麼不好好休息。”龍謠看著瑾琉遮擋在她身前的身子,有些疑惑道,“怎麼了?”瑾琉平淡的說道,“沒事。”拉著龍謠就要上樓去,“你好好休息,我送飯上去。”
龍謠阻止他的動作,不滿的說道,“你怎麼了?”她深吸一口氣,“我已經看見了,我想說的是,不必擔心,那個人暫時不會傷害你們。”她想了想,覺得還是用暫時這個詞比較好。
瑾琉鬆開拉著龍謠的手,目光一沉,“你認識那個人人?”
龍謠無所謂的點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現在才懷疑我,晚了。”她不想解釋。她轉身往樓上而去,忽然停下了腳步,瑾琉望著背影,聽著她淡淡的聲音清晰傳來,“以後不要喚我阿謠。”
瑾琉瞳孔緊縮,他垂下眼眸,一個“好”字似乎從幹澀的喉嚨裏壓製出來,白皙的手卻不知道何時沾滿了血跡,那是尖利的指甲刺傷手心。他的眼神從瘋狂,慢慢變為平靜,淡然的離開,後麵的楠熙和離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隻好留下來安排善後。
龍謠進了房間,見寧歌已經在那裏守候,她一臉凝重的說道,“那個蛇妖已經趕來了,在不遠處,而且跟皇宮內部的妖有關係。”
龍謠點點頭,將寧歌收入簪子,心裏總圍繞著一股不詳,忽然聽見窗戶扣扣的聲音傳來,她走過去,看見有一葉子粘窗邊,蠢蟲子,還真被我騙了,她順手摘下葉子,見到小七緊抱著葉子,對她眨巴著眼睛。
龍謠覺得有趣,這金蠱王不像表麵上所看見的這麼簡單。她捏著小七的頭,惡狠狠的說道,“說,你看見什麼了,不然我就捏爆你的頭。”
小七討好的張開嘴,說出的都是,“呼呼”聲,它沮喪的低下頭,龍謠好笑著摸摸它的頭,“傻蟲子,我是你主人,你都喝了我的血,我們之間已經有聯係了。”
說完,她忽然看見小七的臉上留下兩管鼻血,她一臉淡定的拿過手帕,將它包圍起來。
安撫著小七睡著,這時候她才開始想著小七到底看見了什麼。
從它的記憶中,它看見一小蟲妖,還有幾個非常強大的妖精,但是它沒看到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是有人救了它,從萬花叢中,那一片樹葉中帶走了它,而那個人,卻不是妖怪,身上帶著一種特別純淨的氣息。
龍謠再次扶額,她好像養了一隻蠢蟲子,在花園中,那麼多花,你一片綠油油的,而且是不知名的葉子就躲在那裏,怎麼不引人注目,而且金蠱王還是隻幼體,還沒有進化,怎麼會知道怎麼保護自己,還好那個人出現,改天去感謝一番。龍謠笑著摸摸手帕中睡著的小七,眼底帶著柔和,真是隻蠢蟲子。
她倚在窗前,感受著夜晚中緩緩吹過的秋風,她聽到許多人夢裏的話,有人在想他,有人在追求夢想,有人在安靜的入睡,有人在哭泣。同一個夜晚,不同的人生。
她笑,何時她能做一個安穩的夢,夢裏有酒有肉有他,再不漂泊,再不流浪,夢裏有一個家。
此時,瑾琉躲在別處的屋頂,遙望著龍謠的房間,他忽然覺得心悶。
他隨手抓過酒壇,就開始狂喝,透明的酒液滲入他白色的衣領,開了大半些,露出精致的鎖骨。風忽然大了些,吹過他的頭發,遮住了裏麵的悲哀,夜色浸在瞳孔,顯得十分明亮。
他眼前開始迷糊,出現龍謠的身影,他忽然笑起來,伸出手想要觸碰龍謠,“阿謠。”
忽然觸到手的是一片冰涼的空氣,他愣住了,回過神,“阿謠,我為什麼碰不到你?”
“阿謠,你為什麼不讓我碰你?”他迷茫,脆弱的像個孩子,帶著委屈的味道。
他忽然哽咽道,“明明我隻是想碰碰你。”
他想起,他第一次遇到龍謠的時候,那個時候,阿謠長的很好看,就像個女孩子,他的心裏其實對他有些不屑的,他覺得自己以後得保護他,帶來一個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