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落山,天空逐漸變成青灰色,夜幕初降時分,氣溫並沒有跟著下降,白天吸收的熱量反而開始往外蒸騰,更顯悶熱。
季臨淵伸手替宋羨魚驅了驅小腿邊的蚊子,一麵沉穩開腔:“她們除了是你父親與小末的親人,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不提供幫助,做法本身沒錯,你不是聖人,別勉強自己麵麵俱到。”
男人這番話,明顯偏向宋羨魚。
也說得在理,宋羨魚也明白這個理,可宋末的疏離像她心上的一根刺,時不時紮她一下,提醒她因為自己的不作為,害得她宋末的母親惹下這等禍事。
宋羨魚不是無情無義的人,內心難免有觸動。
“至於小末,他什麼樣的性子,你應該清楚,他隻是一時轉不過彎,給他點時間。”季臨淵繼續說。
宋羨魚抬眸仰望男人沉篤威嚴的五官,說出心裏另一層擔憂:“如果他一直轉不過彎呢?”
從季臨淵的角度,女孩的模樣和眼神都顯出一種天真的神氣,男人心頭不由得軟了軟,拿指背在她臉上輕輕蹭了一蹭,說:“你不是他生活裏必須的那個,他有他的圈子,你還怕他沒了你活不下去?”
宋羨魚搖頭,“也不是,我就是不想他怨恨我……”
“當困境無計可解,順其自然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順其自然?”宋羨魚回味這四個字,“你的意思是,如果小末想通了,我們還是姐弟,如果他想不通,就各自安好?”
當局者迷,季臨淵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比宋羨魚更能看清全局,這也是一個成熟有閱曆的男人的獨到見解。
此時的季臨淵,在宋羨魚眼裏風度而有安全感,說出來的話,有著曆盡千帆後沉澱下來的深度,“各自安好不是讓你與他劃清界限,他遇到困難,你可以伸出援手,他過得好,你默默替他高興,有牽絆未必是生活上有交集。”
宋羨魚沒說話,季臨淵說的她從沒想過。
這時候庭院裏的路燈亮起來,橘黃的光線照下來,給兩人都鍍上一層柔柔的光暈,季臨淵握住宋羨魚纖細的手臂,一麵往上提一麵說:“回去吧。”
宋羨魚借著男人強勁穩重的力道起身,季臨淵也站起來,自由的手拍了拍西褲後麵,動作瀟灑,有股別樣的迷人味道。
宋羨魚看著,嘴角情不自禁往上翹。
至於宋初見告訴她的那些季臨淵所做的事,宋羨魚終究沒提,隻當不知道。
……
經過季臨淵一番開導,宋羨魚情緒好了許多,晚飯喝了兩碗粥,把洪姨涼拌的那碟嫩黃瓜吃了,季臨淵見她喜歡,在洪姨過來收碗時特意說:“黃瓜明早再拌一碟。”
宋羨魚在一旁聽了,有被寵愛的感覺,哪怕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玄關忽地傳來門鈴聲。
宋羨魚兩手一撐桌麵站起來,主動說:“我去看看是誰。”
說完小跑著出了餐廳,洪姨瞧見了,不免笑著嘮叨:“瞧瞧這哪裏有一點要當媽的樣,還是個小孩。”
季臨淵聞言一笑,起身兩手插兜跟在後頭,眼神溫潤柔和。
……
來人是蕭硯和賀際帆。
那兩人進來,蕭硯神色自如,賀際帆卻有些不自在,他這人混,說話一向沒什麼顧忌,以前季臨淵沒跟宋羨魚在一起,沒少在季臨淵麵前說宋羨魚葷話,得知這兩人搞上了,他著實意外了一把。
宋羨魚不知道賀際帆的內心活動,季臨淵帶人上樓去書房談事,她去廚房和洪姨泡茶,泡好後洪姨端著托盤要送上去,宋羨魚想了想,接過她手裏的托盤。
“我送上去吧。”
“你可以嗎?”洪姨不放心。
宋羨魚彎了彎唇說:“三杯茶而已,沒事的。”
書房隔音效果不錯,宋羨魚到書房外,隻能隱約聽見裏麵傳出男性低沉的音色,卻聽不清具體說了什麼。
她抬手敲了敲門,裏麵的聲音戛然而停。
宋羨魚握住門把輕輕一擰,推開門進去。
季臨淵見送茶過來的是她,立即放下交疊的長腿,起身走上前來。
宋羨魚的托盤被男人接走。
賀際帆和蕭硯跟著站起來,賀際帆說:“謝謝嫂子。”
蕭硯淡淡地朝她頷首。
“你們坐。”宋羨魚像個女主人那般說了句客套話,又退出去,輕輕帶上門。
沒做逗留,她下樓去了。
洪姨這會兒還沒收拾完廚房,宋羨魚過去幫忙,做些遞遞拿拿的輕快事,順便也跟洪姨聊上幾句孕期要注意的事項,以及一些育兒的知識。
……
書房裏,賀際帆端著宋羨魚送上來的那杯茶,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幽幽道:“家裏有女主人果然不一樣,瞧著年紀小,泡的茶倒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