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一更)(1 / 3)

蘇玉琢沒看懂蕭硯勾那一下唇什麼意思。

“你一點都不擔心?”蘇玉琢說:“我進公司不到一個月,聽到的都是別人說蕭承如何好,去年年底,他向董事會提出將員工的獎金提高百分之十,每逢法定假日,除了公司給的福利,他還自掏腰包給員工發紅包,他這是在決策上不如你,另辟蹊徑,走群眾路線呢。”

大部分人都有這樣的弱點和局限,誰給你點恩惠,對你和善一點,你便在潛意識裏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而對那些在更高層為群眾謀得利益與發展的,往往會忽略。

譬如這個社會,很多人都覺得政府福利機構不如國外的完善,貧窮人最基本的生活得不到保障,看病難,物價一天一個樣,卻忘記了沒有國家的強大,我們哪裏有這個閑情去抱怨。

“十月份換屆大會不僅董事會投票表決,員工也參與投票,你覺得你能得幾票?”

“你這是在關心我?”蘇玉琢說了半天,蕭硯仍是那副不鹹不淡的冷漠神態。

蘇玉琢聞言,忽地沉默下來,義憤填膺的情緒被澆了盆水的火苗似的,瞬間冷卻下來。

“我隻是看不慣蕭承偽君子得勢。”蘇玉琢看向路邊一棟棟漂亮奢華的別墅,“九月份我們婚禮,剛結完婚你就墜落神壇,外麵人還以為我克夫。”

“你還會在意別人眼光?”蕭硯意味不明地說了這麼一句。

蕭乾派去雲城調查的人帶回來的結果,蕭硯書房裏也有一份,蘇玉琢要真在意那些虛名,她最該做的是與她的那個姐姐劃清界限,而不是這些年受蘇粉雕拖累壞了名聲。

蘇玉琢不知道眼前這男人所思所想,琢磨了片刻,不禁想他是不是在暗指自己處心積慮接近他引他上床的事,他在說她真要臉麵,就不會做出那樣下作的事?

車子這時開進院子裏,兩旁綠樹成行,在夕陽的照射下拉出長長的陰影,蘇玉琢沒再說話,車停穩後,動作粗暴地解開安全帶,下車後將車門重重甩上。

沉悶的一聲嘭!

蕭硯解拔車鑰匙的動作頓了頓,眼皮掀起朝蘇玉琢看過去,隻見她頭也不回地往屋門口走,腳下生風,帶著股怒氣。

下車在後頭跟著,那女人進了屋,又將門甩上。

蕭硯:“……”

等他進了玄關,地上那雙女士高跟鞋橫一隻倒一隻,看得出脫鞋的人心情很糟糕。

蕭硯彎腰,將那雙鞋擺正。

進了客廳,蘇玉琢已經沒了影,隨口問傭人:“太太呢?”

“上樓了。”劉姨在蕭硯別墅做工時間最長,與他也是最熟,蕭硯雖看上去不好相與,相處久了會發現,私底下他很好說話,她家裏有個什麼急事請假,蕭硯從來沒不允過,有時候還會親自開車送她。

“好像有些不高興。”劉姨說:“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你去忙吧。”蕭硯沒說什麼。

點上一根煙,抽了兩口,夾著煙上樓,推開主臥門,瞧見蘇玉琢換了件衣服,站在梳妝鏡前紮頭發,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蕭硯劍眉微皺,“要去哪兒?”

“去一趟姐姐家。”蘇玉琢從鏡子裏看了眼蕭硯清冷的眉眼,“想起來有些東西還在她那兒,過去拿一下,晚飯不用等我了。”

“我開車送你。”

“不麻煩,我坐公交。”

套完發圈,蘇玉琢拿梳子梳了幾下發尾,她的頭發層次分明,紮成馬尾顯得蓬鬆,流蘇般垂落,背後看過去,透著年輕女孩的活力,但她轉過身來,疏淡的眉眼,又給人距離感。

“晚上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確定,睡覺也不用等我了。”說完,蘇玉琢拿上包離開。

……

蘇玉琢有許久沒來姐姐這房子了,整個房子落了一層薄灰,蘇玉琢脫了鞋,光腳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去雜物間拿了清掃的工具,花了快兩個小時才將房間打掃幹淨。

看著幹淨如初的房間,蘇玉琢有些失神。

姐姐是個愛幹淨的,她所在的地方一定要一塵不染才舒服,卻在得了離開那地方的機會後,選擇為了蕭承留下,蘇玉琢想不通為什麼,既成了蕭承的人,離開那個地方不是更好麼?

還記得姐姐曾說過,留在那地方,可以常常見到那個男人。

手機鈴打斷蘇玉琢的思緒。

她回神,是父親打來的。

接起,聲音輕快:“爸。”

“前幾天縣裏開會,咱們這明年就要建集體農莊,把地空出來承包出去,我們家現在這樓能分兩套房,我想著咱們倆人少,一套就夠了,剩下那套就給你表姑,她家人多,小兒子也還沒結婚……”

蘇父語氣裏有商量的意思。

家裏的樓房,是蘇粉雕兩年前出錢建的,花了十好幾萬。

蘇玉琢說:“那是您的房子,您看著辦就好。”

“也是你和大丫頭的。”蘇父笑了笑,問:“你和阿硯最近怎麼樣?沒生矛盾吧?”

“挺好的。”

蘇玉琢從來報喜不報憂。

又聊了些家長裏短,父女倆才掛了電話。

蘇玉琢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地毯上,一會想到蕭硯,一會想到姐姐,一會又是中午在員工餐廳見到的春風得意的蕭承。

許久,她爬起來去姐姐的書房,從書架不起眼的角落抽出張愛玲的小說集。

蘇粉雕很早輟了學,人可能都是這樣,越是缺少什麼,越是追求什麼,有了條件後,蘇粉雕最喜歡做的就是看書,各種類型的書籍,雜而無章,沒規律可循。

很久之前,蘇玉琢也是無意,在張愛玲的小說集裏發現一張照片。

她抽出來,看著照片上的蕭承和蘇粉雕。

背景在床上,燈光昏黃曖昧,蕭承應該是睡著了,腦袋側臥在蘇粉雕光裸的手臂上,閉著眼睛,臉頰靠在蘇粉雕胸口,蘇粉雕雙頰泛紅,兩人雖隻裸露胸部以上的位置,但從不著一縷的肌膚看,能聯想出一段激情四射的床戲。

蘇粉雕看著鏡頭,眼睛裏流淌著形容不出的濃情蜜意。

照片的像素很高,這樣微弱的光線下,蕭承的麵容依然清晰,甚至下巴冒出的胡茬都根根分明。

蘇粉雕在牡丹花下三四年時間,與蘇玉琢說過不少夜總會的事,夜總會在對客人信息保密這一塊做得非常嚴格,像這樣留下與客人的照片是絕對禁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