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顏嘴角忽地扯出一抹自嘲,那個地方出來的人,哪個手上沒沾過血?
善良,對他們來說就像路邊的爛樹葉子,不值錢。
奢望這種人良心發現放自己一馬,不如想想怎麼才能讓自己活更久。
昨晚在地上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她要活著。
家裏現在一定在四處尋找她,在他們找來之前,她必須活著。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哪怕希望渺茫……
……
再看見長西,顧欣顏本能地想到昨晚的恐懼,若不是刀疤臉及時出現,她現在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今天又換車了,這一路下來,不知道換了多少次交通工具。
一輛暗綠色越野大巴,車皮生鏽,斑駁而破舊,車子繞著小鎮開了一圈,帶了一車人,多數都穿著筒裙,男女老幼都有,這次,這些人要扮成乘客。
顧欣顏和刀疤臉坐在一排,望著車外陌生的異國風景發呆,她忍不住想,在這裏逃跑還來得及嗎?
“別想沒用的,自討苦吃。”
刀疤臉的聲音響起,很輕,隻有顧欣顏能聽到。
顧欣顏轉頭,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臉上,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這個給她送了那麼多次飯的人。
皮膚又糙又黑,滿臉胡茬,目光鷹隼一般,配著那道疤,怎麼看都不像個好人。
“你叫什麼?”
她忽然問。
人在孤立無助的時候,本能地會想與身邊的人搭建起某些聯係。
她周遭的這些人,就看著最像壞人的刀疤臉與她說過話,還幫過她。
跟他套個近乎,日後沒準還能多給她些幫助,她這樣想。
“喲,妞膽肥了,都敢問老子名字了。”刀疤臉扯唇一笑,上上下下將顧欣顏打量一番,“有什麼圖謀?”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刀疤臉這個表情,顧欣顏忽然想起江逐浪來。
那人不正經的時候,也是這番做派。
“我隻是不想死。”顧欣顏轉頭,再次把視線放在遠處的延綿起伏的山嶺,“我要活著等人來救我。”
“誰來救你?”刀疤臉嗤笑,“你父母?還是警察?他們現在連你在哪裏都不知道。”
自信又篤定的口氣,仿佛他們經常做這抓人不留痕的事。
“……”顧欣顏心口往下沉了沉,卻不願認輸,倔強道:“他們一定會來的!”
腦後又一聲嗤笑。
顧欣顏沒理。
過了會兒,“他們叫我萊易。”
又過了會兒,“到了那兒,老大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反抗,別頂嘴,就算死,也能讓你死得舒坦點。”
車子開進山區,搖搖晃晃。
過邊檢,看到穿軍裝的軍人,顧欣顏眼睛亮了一下。
“相信我,你要真把心裏想法付諸行動,你會後悔。”
刀疤臉總能看穿她的想法。
“……”豔色的陽光灑在顧欣顏臉上,更顯她麵色蒼白。
太陽漸漸西斜,下午時分,車子上了一條蜿蜒小路,兩旁樹木鬱鬱蔥蔥,一望無際的原始植被令人驚歎,越過一座又一座山巒,地勢越發險要狹隘。
車上那些真正的乘客早就陸續在半途下了車,車卻沒停,一直往深山裏開去。
傍晚時分,穿過一個大峽穀,又過了兩個崗哨,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個寨子一樣的村落,入口處圍著高高的石牆,城樓上站著一排端槍的壯漢,車子緩緩駛入,隨處可見端槍的男人,顧欣顏深深有種進了土匪窩的感覺。
路邊有擺攤賣水果蔬菜的老人孩子,穿著袍子一樣的服裝,色彩鮮豔。
所有人對著巴士行注目禮。
最終,越野巴士在一處空曠的廣場上停了下來。
顧欣顏跟在萊易後麵下車,大抵是內心有懼意,她不自覺地緊跟著萊易的腳步。
天空火燒雲層層疊疊,遠而低地垂著,使得這片天空都有種壓抑感。
“坤哥!”有人小跑著迎上來,態度恭敬地跟坤哥說著什麼,用顧欣顏聽不懂的語言,兩人邊說,還邊看向她。
顧欣顏直覺他們說的是自己,不禁朝刀疤臉萊易靠得更近一些。
“他們說什麼?”
“他們打算把你關進實驗室下麵的地牢。”
實驗室下的地牢,聽著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顧欣顏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更難看了。
“害怕?”
萊易聲調上揚,透著譏誚。
顧欣顏抿著唇,低頭不語。
“還以為你多大的膽兒。”萊易譏諷一句,走到坤哥麵前,用顧欣顏聽不懂的語言不知道說了什麼,坤哥時不時還點點頭。
然後,她就被帶進一間還算不錯的房間。
房間陳設極其簡單,隻有一張床,床上鋪著靛藍色的薄被,除此之外,還有個衛生間。
顧欣顏走到窗邊,往外一看,頓時心頭突突一跳,窗戶朝北,不遠處,居然是片訓練場,有幾支隊伍正在訓練,她曾看過一些軍事類的節目,電視上的一些畫麵,與不遠處的場景慢慢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