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餘歸晚。
莫阿九身子微僵,眯了眯還帶著些許紅腫的雙眸,竭力想要掩飾此番自己的狼狽,卻終究於事無補,仍是被餘歸晚一眼看穿。
“我說貴妃娘娘今兒個怎的這麼安靜,敢情這是和皇上鬧了別扭了?”餘歸晚冷哼一聲,聲音竟讓人聽出一絲幸災樂禍之味道:“怎的?貴妃娘娘難不成地位不保?”
“與你何幹!”莫阿九狠狠瞪了餘歸晚一眼,此刻,她不願討論有關容陌的任何事!
“的確與我無關!”餘歸晚輕笑一聲,端的是雍容華貴,“但是看著有人變的這般狼狽,本公子心中高興啊!”
“你……”莫阿九猛地抬眸,似憤憤般瞪了一眼身前男子,最終隻扔下一句話,“禽獸不如。”
而後,起身便要走進內務府內。
餘歸晚的雙眸,卻在望見莫阿九的紅腫眼睛時,陡然深邃下來,唇角調侃笑容似也逐漸消失,他狀似隨意前行幾步,卻已然擋在莫阿九身前。
“你便是這般模樣在宮內行走?”他的聲音,難得帶著一絲認真,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說過,和你無關!”莫阿九微微蹙眉,懷疑眼前這人聽不懂人話。
話落,她便要繞過此人。
“你這女人要這般進去?”手臂,卻驀然被人抓住。
莫阿九身子陡然停下,不明所以望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因著被雨水打濕的緣故,已然十分狼狽,加上裙裾本就薄,裏衣已貼緊肌膚,所幸有外衫罩著。
“你這幅鬼樣子,進去之後是要嚇壞眾人嗎?”餘歸晚神色微有不自在。
鬼樣子……
莫阿九微滯,她自然知道自己此刻很是狼狽,可……
“我便是這幅鬼樣子又如何?同你有甚麼關係?難不成餘公子這是在心疼我?餘公子對我芳心暗許了?”她說的囂張。
刻意挑釁的聲音,難得讓餘歸晚的神情低沉,如菜色一般,下瞬,他卻很快笑出聲來:“對你芳心暗許?莫阿九,你當真以為全天下人都眼瞎如容陌嗎?”
莫阿九微愣,她很想道,容陌其實也並非眼瞎的,他喜愛之人並非她,可……卻也無對眼前這廝說的必要。
“既然不眼瞎,便閃到一旁去!”莫阿九隨意揮揮手,心思竟隨之也煩躁下來。
果然,素來能牽動她情緒者,從來隻有那一人而已。
素來習慣被人眾星捧月的餘歸晚,何曾被人這般不耐煩說過,當下臉色越發難看,神態之間,隱有和今日天色一般的陰沉。
莫阿九隻斜睨一眼此男子,終是冷哼一聲,直接朝內務府內行去。
甫一走進府內,迎麵卻望見正在飛快走出的紅芙,見她進來,紅芙神色似方才鬆懈下來,想來她在尋她吧?
這個……奉容陌之命,在監視她之人。
莫阿九微微蹙眉,今日終是再無心思,一言未發便要朝一旁供她小憩的樓閣而去。
身後,紅芙眉眼複雜望了一眼莫阿九的背影,便要走出府去。
“紅芙!”身後,陡然傳來女人的聲音。
紅芙腳步一僵。
此聲音,正是莫阿九。
“不許將我今日之事告知容陌!”莫阿九的聲音難得的嚴肅。
饒是紅芙似乎都有短暫驚訝:“娘娘?”
“我在此處,甚至我這番模樣之事,均不許告訴容陌,否則……”莫阿九微頓,此刻她方才知曉,自己竟是連威脅他人的條件都無,最終,她隻幹癟放下一句,“否則,你便去容陌跟前伺候著吧,我不要你了。”
話落,她已飛身走進樓閣之中,再不理會任何。
身後,無數宮人,終於敢抬眸望來,眸中均是困惑。
唯有餘歸晚,望著女人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看來她今日受打擊頗深啊!
走入樓閣之內,莫阿九將門徹底上鎖,一人安靜坐在軟塌之上,良久,她緩緩伸手,將詔書與書信從袖口掏出,細心妥善的鋪開,放在軟塌之上,一字一字的望著。
上麵的字跡,明明早已刻在心底,可望著望著,她的眼淚依舊毫無征兆的便落了下來。
這是父親留於她的唯一東西了,父親用這天下,威脅著容陌給她一個家,可是……這個家,她卻再不願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