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怎的這般閑?”莫阿九上得馬車,方才舒一口氣問道。
“去哪兒?”容陌顯然並不想回應,輕描淡寫轉了話頭。
“醉仙居。”莫阿九應了一聲,“你不要批奏折嗎?便這般出宮而去……”
“無妨,今日是七夕。”
“可是方才嚴公公手中抱著那般多奏折……”
“無妨,”容陌抬眸,目光盯緊了莫阿九,而後一字一頓,“今日,是七夕。”
“七夕……又怎樣?”莫阿九一呆。
“要愛妃在七夕這日出宮去見之人,還是個男子,朕甚是好奇。”容陌臉色難看下來,她這般在意,他便更加不悅!
“你在撚酸?”莫阿九詫異驚叫。
“怎會!”
“你便是在撚酸!”莫阿九笑出聲來,眉眼都隨之一彎,“不過你也無須撚酸了,我所見之人,同你無甚可比之處!那是我在西北之處的一個友人啦。”
西北之處……容陌本慵懶的身姿陡然一僵。他自是知曉她是何意,那是她險些去世而被救回的地方,亦是他心頭一柄利刃。
“你……怎的了?”一旁,莫阿九察覺到男子的不自然,困惑問著。
“……”容陌靜默片刻,好久方才啟唇,“阿九……那時……”
那時,都是因為他,她才會經曆那般痛楚,他悔了,悔自己曾做過的一切錯事。
那時之事……
莫阿九似也呆怔片刻,而今她雖已然觸及幸福,可當初痛楚,又豈能當做從未發生?
她不知該如何給容陌寬慰,氣氛,似已然這般冷凝。
“先去醉仙居吧。”終是容陌率先道著,打破靜默。
醉仙居乃是京城最為奢華的客棧,膳食精致,休憩之處更是極為寬敞舒適。
醉仙居內,極為雅致,莫阿九立於闌窗處望著闌窗之外車水馬龍,原處一片熙熙攘攘之意。
容陌在廂房內,似是有要事在身,暗衛罕見露麵,二人不知在商議什麼。
待得看見原處馬車紛紛而至,卻均不是她所熟識者,莫阿九心底終究添了幾分失落之意,莫不是……那人根本不是今日入京?
“小九兒——”卻在她垂眸思索之際,身後陡然傳來一人輕喚之聲。
莫阿九身子一僵,那熟悉之聲以往總在病榻之上聽過,而今竟聽得這般真切,似還有些不可置信,良久,她方才徐徐轉身。
身後,一名穿著一襲水墨丹青長衫的男子,男子樣貌有些清秀稚嫩,神色間夾雜著幾絲倨傲,然雙眸卻隱有喜悅浮現,透露了他的心思。
“小笙!”莫阿九微眯雙眸,笑開。
小笙,全名百裏笙,雖比之莫阿九還要小上三歲,卻是西北有名的遊醫,莫阿九臥於病榻之時,便是靠著百裏笙所提煉的奪命丸續命。
醫者,許是對大病之人都有幾分好奇之意,百裏笙便是如此,一來他尋不到試藥之人,莫阿九半死之軀剛好合適,二來他亦想同閻王搏一搏,未曾想,竟真的將她的命博回來了。
“小九兒!”百裏笙已然站定在莫阿九身前,下瞬,扯出一抹笑意。
莫阿九同樣回之一笑,下瞬笑容卻陡然僵住,似是想到什麼,她默默伸手:“拿來!”
“什麼?”百裏笙滿眼無辜。
“解藥!”
“什麼解藥?”
“方才,你靠近我時,手指彈出的是什麼?”百裏笙還有一癖好,他的手指中,永遠都殘留著幾分藥,以捉弄人。
“不過赤紅粉罷了,讓你臉紅上幾分……”百裏笙咕噥一聲,下瞬默默從袖口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紅色丹藥。
莫阿九想也未想徑自仰頭將丹藥吃下:“孩子大了,半點由不得娘,還是這般頑劣!”
“喂,你不過比我大上三年罷了,還敢自稱為娘?當初若非我,你早就見到閻王了!”
“是是是,用不用小女子下輩子當牛做馬啊……”莫阿九不甚誠意回著。
病榻上時,日日無趣的緊,每日同他鬥嘴一番,是僅有的樂趣。
“你當牛做馬,怕是被伺候之人遭罪吧。”百裏笙冷哼一聲,下瞬陡然想起什麼,抬頭朝著莫阿九環視一眼,“讓我看看,我的傑作而今可還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