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的早晨,比一切的時候都要顯得珍貴。晨曦從窗外照射進來,在窗台的海棠花上吞吐著翠綠色的光暈,初生的色彩,像是雨滴一般脆弱,滴滴答答地讓人捧上一束陽光在手心,不敢觸碰。
岩川劈裏啪啦地吃完早飯後,隨手抓了一塊麵包含在嘴裏提著書包就踏門而去了。
“哎,這個孩子。”岩川的媽媽從廚房出來,這時岩川已經沒有半點蹤影了。
石桐中學,這座學校也在此時沐浴著初生陽光的溫暖,學校裏的人三三兩兩地散落在操場,有的學生在跑道上晨跑著,有的學生趴在健身器材上背著課本。涼爽的早晨,時而迎來爽朗的風,吹拂在這些富有生機的梧桐葉上,催促著它們快快從昨日的夢裏醒來。
岩川照例戴著耳機穿過學校的鐵門,陽光躺在他的臉上,立體的眉宇將它們,將深陷在眼睛裏的陽光驅散而來,流淌進銳利的臉頰兩側。白色襯衫配著白色的跑鞋,在陽光下不時地盛放著笑容的岩川,怎麼都看不出來是一個壞學生。
岩川順路路過學校的醫務室時,無意間瞥見裏麵有一個女同學,她在桌子上翻著書,長發順著肩膀躺在身後,一樣被陽光照耀著,無比的安靜。
好像那一刻,我的目光就全部暫停了,在望見她的一瞬。我們好像見過,但其實比誰都陌生。可是我內心一直驅使著我向前走去,去看她一眼,應該見過,我比誰都清楚,而且事情也不是那麼美好。
越來越近,她的臉龐也越來越清晰,就是那樣像月光一樣的皎潔,也像月亮的輪廓一樣柔軟,溫柔,沒有一點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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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嗎?”岩川自語著,仍然繼續像她的方向走著。
越來越近,直到她不經意地忽然抬起頭來——
兩對眼睛的相互注視,時光好像故意放慢了速度,如同一隻午後地花貓一樣,眯著眼睛趴在沙發上,時而打個嗬欠。兩對眼睛的相互注視,隻不過一個懵懂,一個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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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在昨天的下午,黃昏的光線被梧桐的葉子撕扯掉,像珠子一般散落在球場上。下課的鈴聲也嘰嘰喳喳地開始催促著學生們離開。
岩川與球友告別後,自己打算將籃球放進教室,於是他一邊上樓一邊拍打著。轉身,胯下,急停,岩川將籃球的技巧在樓道的每個台階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也許就是像電影一樣的劇情,也許是岩川自己的失誤,手裏的籃球像個淘氣的孩子,一下子從他的手裏脫去,磕了兩下台階,朝著樓下砸了下去。
咣嚓——
岩川嚇得趕緊趴到欄杆上向樓下注視,心裏撲通撲通直跳,祈求著沒有大事,因為他在上個禮拜剛和人打了架,就算是出事也不能這麼快吧。
籃球砸到了玻璃上,那些碎掉的玻璃渣像眼淚一樣刷的一下從窗欞上奪眶而出,在暗色的黃昏下割裂了沉悶的空氣,朝著地麵砸去。
血紅的鮮血滴在了掃把上,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那一幕在岩川的眼睛裏放映著,他的心裏也開始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