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
哪怕被野狼啃噬身體時,盛夏都沒感覺那麼疼,疼得她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盛夏又一次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沉睡中,等她醒來以後,睜眼看到的人,依舊是她的大哥盛愛國。
她眼裏泛著淚光,虛弱地喊了一聲:“哥。”
盛愛國聽到她的聲音,驚喜地轉頭過來,“妹妹,你醒了?”
盛夏眨了眨眼睛,小小聲地又叫了一次:“哥。”
“哎!”盛愛國如夢初醒地放下手中的湯碗,小跑著過來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摸摸他自己的額頭,如此反複對比了好幾次。
再三確定盛夏的額頭不發燙後,盛愛國才偷偷鬆了口氣,轉身拿了一隻缺口的碗,遞到她嘴邊說道:“妹妹,你昏睡了兩天,餓壞了吧?來,這是我給你煮的蛋湯,喝下去你就能快快好起來了。”
蛋湯?哪來的蛋?
要是她所料不差,這時候家裏應該斷糧了吧?
盛夏一肚子的疑惑,有心想問個明白,卻沒機會問出口。
盛愛國不知道她在想這些事情,以為她是餓得沒力氣說話。
他低頭看了眼碗裏飄著蛋花的湯水,喉頭不受控製地動了動,家裏徹底斷糧了,米缸裏一粒米都不剩了。
餓綠了眼的盛愛國看到吃的,口水差點流出來。
拳拳愛妹之心戰勝了對食物的渴望,盛愛國最後經受住了誘惑,強忍著饑餓將那蛋湯送到她嘴邊,哄她喝下去:“妹妹,來,張嘴。你把這蛋湯喝下去,身體就會好了。”
盛夏沒來得及出聲反對,一股溫熱又帶著一點點蛋腥味的湯水送入她口中。
盛愛國灌給她喝的說是蛋湯,實際上盛夏吃不到一點蛋,隻有滿嘴的鹽水味。
盛夏本能地吞下了那蛋湯,看著大哥盛愛國忙碌的背影,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她緩了緩神,聲音沙啞地問盛愛國:“大哥,這蛋哪來的?”
“我從樹上掏來的,可惜隻有兩個。”一說到鳥蛋,盛愛國蠟黃的小臉多了絲笑容,他今天運氣好掏到了鳥蛋。
鳥蛋?
村裏的大樹不是都被砍去當柴火煉鋼了嗎?哪來的樹給鳥兒搭窩啊?
即便那些小樹上真的有鳥蛋,那也輪不到盛愛國去掏啊!
本就是青黃不接的時節,距離莊稼成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雪上加霜的是,半個月前城裏來人收購過頭糧。
盛家原本不多的糧食被收上去一大半,而留下的糧食中,不但要撿出一部分當糧種,還得上交一部分當飼料、社辦工業等項目用糧。
認真算下來,盛家剩下的糧食,每天熬稀粥配野菜,隻夠半個月的口糧。
大人們要出工,家裏那點的糧食都要先緊著他們吃。
即便如此,盛利等大人每頓也隻能吃個半飽,因為要從牙縫裏擠出糧食給家裏的孩子吃。
盛家的米缸早就見了底,每天放大半鍋水熬稀粥,搭配著野菜才撐到了現在。
但今天早上,盛家煮了最後一鍋稀粥後,徹底斷糧了,缸裏一粒米不剩。
在這麼缺糧食的情況下,附近的鳥蛋早就被餓綠了眼的孩子吃絕了,哪裏還輪得到盛愛國去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