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生烈尋了韓遂、馬騰二人。
將昨日張恭所言,悉數相告後,兩人也不作謙。感慨了一番張恭的忠節,一同出城。
城外張恭之子張就已經準備就緒,十幾名親衛騎兵,加上馬騰、韓遂等人,也不過二三十騎。
揚鞭東去。
張恭站在城牆之上,注視著一行人馬蕩起的塵煙,緩緩鬆了一口氣。
轉身對著身旁的郡吏言道:“去張貼布示,告於百姓,胡夷大軍即將圍城,都去逃命吧!”
“府君!”
郡吏心中不忍,狠下心來,道:“若府君不嫌在下卑微,在下願同府君赴死~”
“不必,此戰必敗無疑,何以平添性命。本府有守土之責,爾等卻不需如此!”
張恭一口回絕。
也許他們逃不了多遠,就會被胡人給追上。但出了城,總歸還是有一絲希望。
隨著官府布告張貼,敦煌郡城內的三萬餘百姓,攜家帶口,相繼出城。兩千守軍,護著家,行於其間。
河西大城敦煌,不到一日功夫,幾成荒無人煙的鬼城。
全城之中,僅餘張恭及幾名家中奴仆,還有數十名親衛。
“唉~”
環視著周圍人,張恭亦是無奈的歎了一聲。
稍後,也放開了心情。
反正要死了,豈能不痛快行事?
“來人,取酒,備宴。”
百十號人,很快就尋來了美酒大肉,以及不少桌案,皆置於城門外。
桌案一擺,鼎釜即備。
張恭一甩衣袖,從容淡坐,身旁仆役立馬滿上一樽。
“諸君,且請入座!”
座位當然不夠,但城外這麼大的地方,還能坐不下百餘人?
沒有座位,多數人皆席地而坐。另有人,將一壇壇酒水,放到諸人眼前。
張恭緩緩舉起酒樽,環視眾人,大喝道:“諸君,肉脯未熟,吾等且先暢飲!”
“同飲!”
百餘人齊聲相喝,拍去泥封,抱起酒壇,昂首酒下。
“哈哈哈,痛快!”
張恭見諸人如此豪飲,也是心中生羨,特意換了酒壇。
一氣三五口,頓感心胸直抒,暢爽不已。
“來,今日與諸君,同赴國難,以身死節,敬!”
“敬!”
……
“好,結諸忠士,恭心甚喜。吾等雖非同歲、同月、同日而出,但亦同歲、同月、同日而死!黃泉路上,再拜大司命!”
“願隨府君共赴黃泉,同拜大司命!”
……
“幸哉!幸哉!”
張恭心中喜色足溢,口中接連大呼。
一番暢飲,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很快,肉脯既成。
自有壯士,為諸君割肉,分而相食。
張恭滿意的咀嚼著口中半生不熟的肉脯,油膩掛滿了嘴角,卻毫不自知。
吃了一塊後,再舉壇作飲,好不痛快。
“可惜,不能以胡酋之首,充為酒器,惜哉!”
“府君且候,待胡酋所至,卑職必取其首級,為府君盛酒!”
“好,如此甚好,哈哈……”
……
宴飲未畢,地動山搖,奔雷滾滾。
眾人心中自知胡夷大軍已到,但也毫不驚慌,端坐於地。
或是舉壇凝視西方,尚飲二三口。或是手抓肉脯,痛嚼下咽,虎視敵眾。
不出半個時辰,張恭坐於案前,便能看到那卷起的狼塵,彌漫際。
寒風凜冽,沙粒伴隨風勢,已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