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餘趙軍將士,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連文水灘邊那丁點地方都沒有放過,生怕這支周軍再度逃脫。
沒過多久,原本打算進入東側山林攔截的趙軍部曲,聞訊後也相繼敢來淳於瓊處。
而淳於瓊此時此刻,正在眾將拱衛之下,接見周軍的主帥。
舉著火把的趙軍將士,紛紛讓出一條道路,以便來者直往大纛所在。
火光照耀之下,蘇則始終都保持著絲絲微笑的模樣,泰然自若,閑庭漫步。
可路就這麼遠,再慢也終有走到頭的那一刻。
“蘇都督,久仰大名啊!”
淳於瓊並沒有因為此戰的勝利,表現的甚為桀驁,反倒是先行見禮。
如此,倒是讓蘇則的目光亮了一下,遂見禮道:“衛將軍之名,蘇某亦常聞於耳,今日得見,幸甚幸甚。”
“都督客氣,瓊已備好酒食,請!”
“多謝衛將軍,則酣戰良久,正感腹饑口渴!請!”
桌案兩副,無上下之別,唯南北相應。
淳於瓊率先落座,身後一群將校拄劍而立,威風凜凜。反觀蘇則這邊,身旁僅有樊勇持劍相護,頗顯寒酸。
走到桌案前,蘇則遲疑了片刻,而後轉目看了看淳於瓊的桌案,突然道:“淳於將軍,可否與則互換下座位否?”
“哼~汝這是何意?衛將軍為人光明磊落,不會行那齷齪之事,蘇都督盡管放心吃飲!”
淳於瓊還沒說話,早就看蘇則不順眼的呂曠,便開口言道。
“呂將軍,蘇都督亦是正人君子,斷不會如此作想。一案之位,瓊豈會小氣。”
淳於瓊抬起手,示意呂曠莫要多言,隨即又起了身,衝著自己方剛落座的桌案,探手作請:“蘇都督,請!”
“多謝淳於瓊將軍了。不過,則還是要多言一番,免得他人皆言蘇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噢~蘇都督且言!”
“蘇則乃周國大將,吾家陛下在南,則自當居北而麵君!”
蘇則身子微微一躬,輕言輕語。
聞言,淳於瓊眉頭略微擰了一下,心中暗自歎了聲。原本還想招降一番蘇則,現在看來,隻怕說了也是徒費口舌。
“蘇都督忠義,瓊更當應之,請!”
“謝過淳於將軍!”
很快,兩邊將校也跟隨著自家主將,互換了方位。
酒過三巡,這才進入主題。
“淳於將軍,則此番大敗,甚是不解。非是小覷將軍,但則猜得到如此布局者絕非一般之人,起碼則是做不到這一點。”
蘇則一邊問道,一邊苦笑自慚。
淳於瓊點了點頭,言道:“蘇都督所言極是,瓊隻不過稍負勇力,說起運籌帷幄,還是要言田公之功。此外,又有司馬仲達出謀劃策,瓊這才得以與都督會飲於此。”
“哈哈哈~田公威名遠揚,則欽佩不已。不過,這司馬仲達,又是何人?”
“都督不知?也是,當年攻洛陽的應該是徐榮。這司馬仲達,乃是河內溫縣司馬氏出身。當年,司馬家上下皆死難周兵之手,獨其得善其身。”
“原來是司馬氏的餘孽,如此說則倒是想起不少來。曾聞吾家陛下言,司馬氏五代之內,出九五至尊,故殺盡其族,奪天子氣。今日看來,當年所做正當也!”
蘇則似乎在自言自語,似乎又專門與淳於瓊說道此事。
可這番話,縱是言者無意,聽者有意啊。
淳於瓊不知道身後諸將是什麼表情,但自己心底是震顫了一番,慢慢眯起眼睛,與蘇則道:“都督何必行小人之舉,如此離間之計,瓊非愚者,焉能不察?”
蘇則笑了下,隻顧搖頭輕笑,沒有應話。
這還真不是自己糊弄他淳於瓊,而是陛下當年就是如此對自己說的啊。溫縣司馬氏雖然比不上袁、楊等大族,可放到河內郡也是實打實的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