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泓眉眼皆是快意,他搶在卿如晤的麵前,幽幽開口道:“流曲,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誰也怪不得,隻能怪自己太過輕信於人。”
說完,長孫泓對著霍然轉頭看過來的卿如晤輕輕一笑。
那修羅惡鬼般可怖的笑容,帶著點偏執和猙獰,卿如晤看了脊背發涼,霎時起了一層冷汗。
卿懷璧想要為姐姐辯駁,卻再次被卿如晤用眼神製止。
無數句話在眾人嘴巴裏打轉,卻礙於長孫曌在場,隻好屏聲斂氣安靜地聽著。但是看向卿如晤的時候,眼底的嘲諷一覽無遺。
一道道目光如利箭般紮在卿如晤臉上,她就像被困在孤島上的人,周圍的水域鱷魚遍布,她隻有絕望地等待被撕碎後的死亡。
“太子殿下,請容我問流曲先生幾個問題。”卿如晤平靜地道。
長孫曌看向她,輕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卿如晤將目光放在流曲身上,嘴角勾起,泠然地道,“流曲先生,我要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不可有半字謊言,不得騙我。”
流曲目光一閃,艱難地點了點頭。
卿如晤笑容霎時間斂住,臉上盡是讓人有刀鋒過體般的寒意:“你說我們常常半夜幽會,那我們在哪裏幽會?”
流曲似有懷念地道:“在你的院子裏,紫藤蘿花架下。”
卿如晤繼續道:“你說我們還擁抱著互訴衷腸,那我們是站著抱還是坐著抱?”
流曲溫柔地笑道:“自然是坐著,你靠在我的左肩上,我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聽蛙聲,吹涼風。”
卿如晤聽到這裏,麵色驀地一變,突然慌了神,似乎方才的鎮定自若都是強裝出來的,她眼睛一眨,眼淚猛地滾了下來:“有一次,你用手摟著我,卻不小心碰到了我手臂上的傷,我驚呼一聲,把你嚇壞了,你心疼得不得了,一遍遍地問我有沒有事……”
流曲微微吃驚,卻還是順著她的話說道:“你怪我把你當孩子,說不過一點小傷,又不會要了你的命,你叫我不要小題大做。”
卿如晤不由自主地撫著左手臂,哭著道:“可是那時候我真的疼死了,但為了不讓你擔心,我隻能強忍著。”
流曲驚疑不定,臉上有些僵硬,他訕訕接道:“你總是設身處地地為我著想。”
卿如晤捂著嘴巴,哭得更凶了,眼淚止都止不住:“可你從來都不善於表達感情,到今天都還欠我一句關心,你知道嗎?我等你的關心等了很久。”
流曲眉頭蹙起,聲音卻極盡溫柔:“你的手臂,好些了嗎?”
卿如晤哭出聲來:“你根本就是敷衍!我有兩隻手臂呢!”
流曲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有些猶豫地道:“你的左手臂好些了嗎?”
卿如晤皺眉問道:“左手臂?”
流曲連忙改口:“瞧我被你一哭弄得心神大亂,你傷的是右手臂。”
卿如晤破涕為笑,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淚:“太子殿下,我所居的淑清苑紫藤蘿花架下,根本沒有椅子可以雙人並坐,地上也不可以,以前那些石桌石凳都在兩個月前被我命人撤了,換了一把躺椅,因為不是什麼大工程所以這事並未告訴相府劉管事。而且,我的手臂根本沒有受傷,流曲先生分明就在胡言亂語,蓄意汙我清白!”
“我與他無冤無仇,他卻拚死也要拉我下水,背後一定有人指使,還請殿下為我做主!”
她的幾個問題雖然簡單,然而無論流曲答或者不答,都會掉進陷阱。
流曲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登時惱羞成怒,剛想說什麼,穴道便被立即封住。
許久,眾人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卿如晤的眼神,都變成了欽佩。
卿懷瑾和卿如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讀出無限恐懼,他們根本沒想到卿如晤會丟掉尊嚴,來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出戲。
更沒想到,這個流曲竟會在緊要關頭掉鏈子,讓這個本該完美的計劃功敗垂成。
卿如晤掃了卿懷瑾和卿如鈺一眼,平靜的目光中不帶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