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晤麵色唰地白了下去,她淚盈於睫,白皙的麵龐上粘著幾縷黑發,而那好看的遠山眉輕輕蹙起,整張麵龐就像染著六朝煙雨般。
“娘娘……”卿如晤似嚇了一跳,垂下頭不敢說話,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燕王妃見了,心頭一軟,冷冷地道:“皇嫂,黑白對錯早已分明,不必再去恐嚇一個小姑娘吧?”
皇後麵色一僵,目光冰冷地看向燕王妃。
今日的晚宴,幾乎半數朝臣都來了,皇後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針對一個新封的郡主,多少有些打皇上臉的意思。
盡管成祖在意太史令那番話,但皇後所為確實讓他有些不滿。
他抬起手,淡漠地道:“長安,你先起身。”
說著,成祖扭頭看向皇後:“皇後,你誤會了長安,理應道歉才是。”
皇後描摹精致的臉,仿佛被狠狠摑了一掌,瞬間四分五裂,她看向卿如晤,幾乎咬著牙道:“長安郡主,本宮誤會了你,是本宮不對。”
卿如晤擦了擦眼淚:“娘娘,不是誤會,是冤枉。”
皇後一拍桌子,幾乎要驚起,然而餘光卻看到成祖在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隻得忍住滿腔怒意:“長安郡主,本宮冤枉了你,是本宮不對。”
卿如晤幾乎可以聽到咬牙的咯吱聲,聞言燦爛一笑,道:“娘娘母儀天下,且又能屈能伸,臣女十分佩服。”
能屈能伸幾字,卿如晤加重了語氣。
皇後更是堵得肺炸!
卿如晤看向長孫泓,對著他冷峻的麵龐清淺一笑。
今夜實在驚險,若非燕王妃出手相幫,隻怕她現在已被砍頭問罪,不過好在結果有驚無險。
大殿內還縈繞著臭味,這宴會自然也開不下去,成祖說了句“散了吧”便一甩袖子離開了。
卿如晤和顧昀華早已約好,她稟了老夫人後,便隨顧昀華一同出宮。
宮門外,顧家馬車已經等候在不遠處,一個內侍打扮的宮人快步走了過來,彎著腰道:“請問二位小姐是哪家的,奴才引二位上馬車。”
卿如晤聞言,眉頭一皺,這內侍個子好生高,聲音也不像尋常內侍那樣尖銳,她拉了拉顧昀華,示意有詐。
顧昀華卻好像沒反應過來,脆生生地道了句:“定國公顧家的。”
內侍彎著腰,快步走到顧府的馬車前,然後伸出手,低聲道:“小姐,請上馬車。”
卿如晤仔細打量他那隻手,隻見手指十分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幹淨,並不像一個做苦力的內侍。
“昀……”卿如晤還未說完,顧昀華猛地扣住那內侍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按在馬車上,怒道:“大膽狗賊,竟敢騙本小姐,看我不打斷你的雙腿!”
那內侍旋身一轉,竟逃脫了顧昀華的禁製,他反手一拉,將顧昀華扯到了懷裏抱住,在她耳邊邪魅一笑:“小娘子,你也太潑辣了!當心嫁不出去。”
顧昀華惱羞成怒,抬腳用力向後一踢,直奔他“要害”而去,誰曾想卻又被他躲開。
“登徒子!你是哪家不要臉的崽,還不給姑奶奶報上名來!”顧昀華吼了一聲,直追那內侍而去。
二人當眾打得不可開交,忽而在馬車頂上,忽而又回到地上,快得幾乎看不清,隻窺見一紅一藍兩道身影,卿如晤在一旁提心吊膽地看著。
打鬥聲驚動了宮裏的侍衛,很快便有人圍了上來。
卿如晤連忙道:“那是泰康郡主,不要誤傷了!”
侍衛一聽,也不敢上前阻止。
顧昀華和那內侍打得難舍難分,卿如晤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這時,燕王妃走了過來,問道:“如晤,怎麼回事?”
卿如晤行了個禮,答道:“王妃,方才如晤和泰康郡主遇到個可疑的內侍,泰康郡主便和他打了起來。”
燕王妃抬頭一看,頓時臉色大變,怒道:“楚淮,下來!”
卿如晤一怔,燕王妃繼續道:“你若不下來,我隻好叫你父王了!”
那“內侍”大叫道:“母妃饒命。”
顧昀華動作一頓,去勢卻未收回來,咕嚕一下從馬車頂上摔下。
長孫楚淮連忙去接,卻又將顧昀華摟在了懷裏。
“登徒子!”顧昀華狠狠地甩長孫楚淮一巴掌,然後氣衝衝地鑽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