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剛說完,鎮國公老夫人上前一步,老淚縱橫地道:“陛下,懷瑾雖然隻是老身的侄孫,在血緣上隔著一層,但這孩子是老身看著長大的,又乖巧又伶俐,甚得老身歡心,可是轉眼之間,人就這樣死於非命,老身實在是……實在是……”
說著,鎮國公老夫人泣不成聲,哭得話都說不完整。
卿如晤瞥了一眼滿頭銀發,哭得撕心裂肺的鎮國公老夫人,滿臉不以為意:要是真心疼,怎麼不去抱著屍體哭?而且還哭得這樣傷心,搞得好像卿懷瑾是她親孫子一樣!
等等,親孫子……
卿如晤忽然想起那些關於王侍郎和九夫人曖昧不清的傳言,心中霍然開朗。
怪不得就算九夫人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皇後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幫助,定是王侍郎在其中周旋。
這下好玩了。
鎮國公老夫人還在嚎哭,成祖拍了一下大腿,目光深沉地看向卿如晤,道:“長安郡主,每次隻要你出現,就一定會鬧出點什麼事。”
眾人拿不準成祖的態度,但卿如晤卻猜出了個大概,成祖是因為她救人有功而將她封為郡主,一旦她坐實了殺害親弟的罪名,無異於當眾打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所以成祖此時更希望她不是凶手。
卿如晤低著頭,無可奈何地道:“陛下,樹欲靜而風不止,臣女也想平平淡淡,可就是有人將臣女視作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皇後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卿如晤,猜不透她為什麼還會如此鎮定。
成祖淡淡地道:“長安,若是此事真和你有關,朕斷然不會留你。”
說完,成祖看向京兆尹。
京兆尹先將金釵呈到禦案上,再依次讓仵作和春紅回話。
仵作和春紅又將昨夜的話重複了一遍,總而言之就是:被送到莊子“曆練”的卿懷瑾,偷偷跑回府中,卻被誤認為是毛賊而被護衛追殺,他驚慌之下逃進了卿如晤屋子裏求救,結果卻和卿如晤爭執了起來,被卿如晤紮死。
加上仵作判斷屍體死亡的時間與春紅口中的相符,且凶器又是卿如晤的東西,所有證詞證據都指向卿如晤,表麵上確是卿如晤殺的人無疑。
聽到這裏,鎮國公老夫人哭天搶地地道:“陛下……此事已昭然若揭,分明就是這歹毒的女子殺了我的侄孫,還請陛下做主啊!不殺她難解老身心頭之恨!”
王侍郎附和道:“陛下,卿如晤的心腸,也太毒辣了!竟連自己的親弟弟都狠得下心腸,小小年紀如此毒辣,以後指不定就是禍國的妖姬啊!”
皇後立刻接道:“陛下,燕王妃與已故相府夫人白氏交好,且又異常偏袒卿如晤,指不定說卿如晤是亥時生的這些話,是她為了替卿如晤解圍瞎掰出來的,當時產房裏的人一個沒有,是非黑白她一張嘴巴說的,依臣妾看根本不可信。”
“兄長的話不無道理,她小小年紀就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手,指不定日後會幹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現在太子的整顆心,可都被她勾得團團轉了啊……”
皇後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卿如晤,那鳳冠垂下流蘇上墜著東珠,珠子被慘白的天光映照出凜凜的冷意,卻都被有她的麵龐冷峻。
窗外“撲棱”飛起一群小鳥,料峭的春風灌進來,卿如晤背上頓時竄起一股冷意。
好毒辣的招數:先是將殺人的罪栽到她頭上,讓她罪責難逃,然後再繞回太史令那句“女生帝命,是禍國征兆”,讓成祖對她起殺心。
如此,她就再無翻身可能。
果然,成祖已是動了怒:“長安,你還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