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的神色看起來喜怒無辨,若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已是惱怒了。
他是信了卿如晤的話,所以才會如此惱怒。
皇後的臉色,簡直難看至極。
眾人還以為免不了要逼供一番,可是沒想到成祖一問,那人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每一個細節都招得幹幹淨淨,根本不像作假。
“陛下,我也是奉了少尹的命令,請陛下明鑒!”
其實此事和皇後還有長孫泓脫不了幹係,但他們不會蠢到自己動手,從整件事少尹的表現來看,他一直對京兆尹這個官職心生覬覦,想必皇後和長孫泓正是許了他這個甜頭,所以他才敢冒著殺身之禍去做這件事。
少尹從他被捆進來時,心肝就一直打顫,聽到他招了後,頓時雙腳一軟跪到了地上,嚇得臉青唇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少尹,你膽子到不小,竟敢陷害長安郡主。”成祖冷冷地道。
卿如晤和長孫曌對視了一眼——成祖這是不想深究了,所以在有春紅這個大破綻的情況下,還是“認定了”少尹是幕後主使。
卿如晤幽幽地道:“雖然少尹大人出自齊國公家,憑齊國公家的勢力,少尹還不敢對陛下親封的郡主動手,隻怕這背後還有高人指使……”
說著,卿如晤若有深意地看向鎮國公老夫人,輕輕淺淺地道:“國公老夫人,我說害我的人就在這大殿,您還撕了我一頓,當時我還以為您是做賊心虛惱羞成怒呢,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我不該懷疑您。”
卿如晤這是在暗指什麼?暗指她就是幕後主使嗎?
“你!”鎮國公老夫人怒目圓瞪,氣得她是胸口急劇起伏。
這時,長孫曌開口了:“父皇,少尹若是再不招,那便隻有請他爺爺齊國公來問話了!”
少尹嚇得肝膽俱裂,連滾帶爬地跪到成祖麵前,膽戰心驚地道:“臣招,臣都招了!”
皇後生怕他說漏嘴,急道:“少尹,可要從實招來,有所隱瞞可是會牽涉一家老小……”
皇後所言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卿如晤當然聽得出來,算了,她也不求能用這件事扳倒皇後他們,所以幹脆閉口不言,以免弄巧成拙。
少尹聽了皇後的話,神色一變,本來要急切招出來的話,都變成緩慢吐出來,字斟句酌地吐出來。
“此事都是臣一人的主張,與齊國公府一家老小無關,昨日郡主和臣的祖母起了爭執,把臣的祖母氣病了,臣很惱怒,所以這才想了這個辦法報複郡主!”
他的話漏洞很多,成祖聽了不由得皺起眉頭:“你這金釵何時準備的?”
少尹答道:“郡主美貌名動京城,經常會有很多千金效仿郡主的打扮,所以市麵上可以買到和郡主所用之物一模一樣的仿品,因為時間問題,臣來不及部署,隻是用重金買通了郡主院子裏的春紅。”
“按臣的計劃,郡主會被直接打入天牢,受盡一番刑罰,甚至可能會因受不住刑而死去,可誰知郡主聰敏過人,竟熟讀大秦例律,連天牢都不用去了!”
“可恨我棋差一招,如今落到這個地步,我罪有應得!”
卿彧一看風向變了,立即站了出來,指著少尹破口大罵。
他不愧是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的丞相大人,罵起人來引經據典,旁征博引,直叫人在對他“喪子之痛”感同身受的同時,將少尹恨之入骨!
罵了許久,卿彧終於罵累了,精疲力盡地站在老夫人身邊。
少尹是誰的人,成祖心裏明鏡似的,他思前想後,終還是覺得不值得為了死去的卿懷瑾和被陷害的卿如晤,在此時動皇後和二皇子。
畢竟世家門閥勢力盤根錯節,樹大根深,一個弑殺宦官之子、陷害郡主的罪名,對他們根本就是隔靴撓癢,戳不到痛處。
但是,這些世家門閥膽子也愈發大了,若是不給他們一些警告,隻怕以後行事會愈發猖狂。
想到這裏,成祖冷聲道:“京兆府少尹殺害丞相之子,陷害郡主罪證確鑿,立即曉喻百官,拉出午門斬首示眾!”
“還有春紅和這個膽大包天的奴才!雖然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但卻是非不分心狠手辣,這種人不配留在世上,一並拉出去斬了,砍下頭顱懸掛於午門之上,用來警醒那些包藏禍心的臣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