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晤滿眼譏誚,她知道卿彧最看重什麼,他最看重的是他的前程和相府所謂的“清譽”,之所以堅持找大夫來驗毒,是想要現在將此事了斷了,以免傳出什麼流言蜚語影響卿如瑋的婚事。
不知為何,卿如晤覺得此刻的心涼颼颼的,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
九夫人見她不說話,連忙將秋實叫進來,吩咐道:“秋實,去請徐大夫!”
秋實方才不在場,還以為是哪個主子身子不適,立刻火急火燎地跑去請徐大夫。
“大小姐,你怎麼就那麼狠心呢!妾身是該死,可是也要讓妾身送走大少爺……”
秋實一走,九夫人又哭哭啼啼起來,清冷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的,讓人聽起來,整顆心都要為她碎了。
卿彧看了心頭一軟,連忙將她扶了起來,連帶看向卿如晤的目光,都變得冰冷無情。
卿如晤冷冷地看著九夫人做戲,不置一詞。
不一會兒,徐大夫提著藥箱急衝衝地趕來了,寒暄幾句後,卿彧指著竹露手中的湯盅道:“徐大夫,麻煩你幫忙看一下,這湯有無問題。”
徐大夫在相府呆了這麼些年,自然知道卿彧口中的“問題”是什麼。
“是,相爺。”
說完後,徐大夫從竹露的手裏接過湯,然後用銀針試了試,見銀針沒有發黑,便從藥箱裏取出一個小瓷瓶,然後舀了一勺子湯倒進瓷瓶裏。
“怎麼樣?徐大夫,裏麵加了什麼毒藥?”
“毒藥?”徐大夫皺眉道,“這是一盅極為溫補的湯藥,對女子身子陰虧最有用,裏頭還加了許多味上好的藥材,可是十分珍貴的好東西,更難得的是這熬製的方法,十二個時辰裏,必定要片刻不離才能控製好火候,熬出這樣一碗湯藥,不知要耗費多少心力。”
九夫人悚然一驚:“怎麼可能?她方才明明說……”
卿如晤勾唇道:“我方才明明在說,不管我和姨娘你之前有多大的仇恨,隻要姨娘喝下這碗湯,便是接受我求和的心意,我們所有的恩怨情仇盡可了了。”
說著說著,卿如晤一臉委屈地抹了抹眼角:“九姨娘,就算你不願意與我重歸於好,你也不能在明知這湯是祖母吩咐我送來的情況下,質疑裏麵有毒啊!這要是讓她老人家聽了去,指不定要多傷心……”
九夫人一聽卿如晤這話有指責她疑心老夫人之嫌,幾乎是下意識地道:“老爺,老爺,你不要相信大小姐的話,我方才說的分明是她,我怎敢誣陷老夫人?!”
“不敢誣陷老夫人便要誣陷我麼?!”卿如晤立刻接道。
九夫人這才發現卿如晤繞來繞去繞半天,就是引誘她說出這句話,偏生自己毫無察覺,真的就順著她的話說了,她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卿如晤瞧著九夫人像突然被剪了舌頭一樣,唇畔勾起冷冽的弧度:“父親,看來九姨娘果真如下人所傳的那般,瘋魔了!”
卿彧皺眉道:“下人果真都在傳九姨娘瘋了?我怎麼沒有聽到隻言片語?”
卿如晤笑道:“父親官居右相,是大秦肱骨,一言一行不怒而威,下人哪敢在您麵前嚼舌根?”
卿彧最喜歡別人誇他,卿如晤這幾句話讓他十分受用,臉上頓時露出自豪之色,但他一想到九夫人方才的言行,眉頭又皺了起來:“徐大夫,給姨娘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