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菜單上端露出一雙眼睛盯著他。
“其實你不用弄得這麼隆重......”
他合上手中的菜單,眉眼中似有星光閃爍。
似乎完全沒有因為我的抗拒產生不耐。
“小沫,這隻是我好幾年前就想做的事情。”
我更加不解,茫然地環顧了一下四周,“你一直想...做的事?”
“嗯。”
他扭過頭,看向身側那張桌麵擺了幾支鮮花和氣球,略顯夢幻的桌子,接著說道。
“還記得當時坐在這裏的人嗎?”
我盯著那塊潔白的桌布陷入沉思。
“那個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帶你去更高級一點的地方,或者能把這裏清場,留給你的回憶會不會好一些。”
“可惜,”他自嘲地笑了笑,“光在這裏訂張桌子吃頓飯,就花光了當時的我一個多月的工資。”
我仔細回想了半天,最後終於確定他指的是哪一件事。
那天晚上坐在那一桌的也是一對外出慶祝的小情侶,因為服務生不小心把酒送錯到了我們桌上而大發脾氣,還和我拌了幾句嘴。
那隻是一個小小的衝突,在服務生及時送上了新的酒杯並道歉之後,那兩個人就閉上了嘴。
而且說實話,那時候的我也有不少問題,因為家裏的嬌慣經常有些得理不饒人,不知道退讓兩個字怎麼寫,現在回想起來,我也要負上一些責任才對。
事態並不嚴重,現在的我已經連對方高矮胖瘦都快記不清了。
沒想到他卻一直記得,甚至還為此感到歉疚。
“許徹,沒你想得那麼嚴重。”
我咬了咬下唇,不確定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合不合適,猶豫著不敢開口。
不過對上他深不見底的雙眸,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在我記憶裏,那天晚上已經很完美了。”
“真的?”
我保證道,“真的。”
“先點了菜再聊吧。”
許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打開自己麵前的菜單,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不過我眼角餘光瞥到了他輕輕翹起的嘴角,明顯開心了很多。
剛剛的侍者幫我們點了菜之後,一名衣著正式的服務生過來幫我們倒了紅酒。
“請慢用。”
許徹向他點頭致謝,優雅地端起酒杯晃了晃,放在鼻子前輕嗅了一下。
他做起這一切來好像是刻在骨頭裏那麼自然,完全看不出四年前的時候,還是個這裏一頓飯就要吃掉一個月工資的窮小子。
菜品端上來之後,我和他各自低著頭埋頭苦吃,氣氛雖然算不上尷尬,但和聖誕節的喜慶也完全沾不上邊。
他並不是個健談的人,以前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扮演著傾聽的角色。
不過今非昔比,我早就不是那個事無巨細喜歡和他暢談的女孩,也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題能拿出來聊聊。
半晌之後,他先開口道。
“這幾天店裏的生意怎麼樣?”
“還行,聖誕節前後人挺多的。對了,孟錦還給我們介紹了一單呢!”
聽到楊孟錦的名字,他突然放下刀叉,抬起頭看我。
我嘴裏的牛排還沒咽下,感覺到了他視線的瞬間也抬起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