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君讓人一直盯著二郎君的院子,自從二郎君臥病,他的常隨李春就一直呆在院子裏沒怎麼出來。這天二郎君讓他外出采購些私人物品,他才出顧家大門沒多遠,白芨就帶人給他套了麻袋,將他帶到一處私人住宅裏,這是孟北租的一套偏僻的小房子。
解開麻袋,李春還有些發蒙,不知道是誰將自己帶到這個地方。這些年他跟著二郎君沒少幹壞事,也得罪了不少人,不知道是誰將他抓來。
他呆怔了一會兒,孟北過來了,他一看孟北,立馬放下心來,知道不是尋仇,大郎君肯定是有事情要問他,不會要他命的。但他幫二郎君做的那些事情不能說啊,說出來會要人命的。
剛開始孟北問他一些關於二郎君的事,他總是繞彎子,不肯說實話。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話,問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孟北讓人將他打了一頓,關起來,一天沒有給他吃喝。孟北又讓二郎君院子裏原來伺候的小廝給二郎君帶話說李春的兒子得了急病,他著急回家看孩子,讓二郎君準許他告幾天假。等孩子一好,立馬就趕回來上工。二郎君也沒做他想。
孟北和李春進入顧家的時間差不多,這十多年來二郎君最信任的就是李春,很多隱秘的事情都是交代給他去辦,他最是清楚二郎君做的事。現在打也打了,餓也餓了,他就是不肯說實話,讓孟北很無力。
第三天,李春正在想著,隻要他堅持不說,大郎君也不會把他怎麼樣,過兩天就得放他回去,如果他一直不回去,二郎君和大娘子就會著人找他,他就安全了。
孟北派人去顧家田莊找到李春的妻主,拿著李春的荷包說“李管事,事多抽不開身,讓小的拿著他的荷包來接六郎去主家小住,主家從外地來了客人,和你家六郎年齡差不多,想找個玩伴。李管事讓小的來接六郎。”說著又拿出一大塊銀錠子交給她說是李管事讓捎給她的。
李春的妻主王桃枝一見銀子,喜笑顏開,再看荷包,果真是她夫郎常佩戴的那個,也就不做他想。轉身給自己六郎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又交待六郎到了顧家要聽話,不要惹事。
小廝領著李春的兒子王六郎到了小院,王六郎以為到了顧家,忙要找他爹爹,李春在屋裏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嚇得臉色灰白,跪在地上,求孟北不要傷害他兒子,他什麼都說。
孟北本來就沒想對一個孩子下手,把王六郎騙來也是為了撬開李春的嘴。
李春一看,自己兒子在別人手裏,二郎君再親也隻是主仆關係,再說二郎君已經殘了,又遭到了妻主厭棄,除非將來大娘子能繼承家業,否則二郎君怕是翻不了身了。孟北又承諾他,不會傷害他兒子,如果他認真交代這些年做的事,越仔細越好,說不定大郎君一高興,就給他解了奴籍放出去。解決了心裏負擔,李春交代起來就順暢多了。
原來他剛隨二郎君李多福到顧家時,因為上任家主還在,二郎君不敢做小動作,老實了幾年,的確是專心科考了。後來舉業不順,上任家主臥病,大娘子又回家鬧著要當嫡女,二郎君動了將大娘子記在大郎君名下的心思。如果大娘子記在了大郎君名下,將來繼承家業名正言順,還能分得大郎君的不少嫁妝。可是被大郎君拒絕了,為此二郎君懷恨在心。他想如果大郎君沒了自己的子嗣,說不定就會將萱娘養在自己名下,反正萱娘已經七八歲了,懂事了,知道誰是自己的生身爹爹,再怎麼教養也不會不認自己。於是就有了二郎落水而亡的事。
之前大郎君一直沒弄清楚二郎的死亡真相,沒想到這次竟然被李春說了出來。當時二郎剛剛五歲,大娘子和大郎已經七歲多了,他們比二郎高了差不多一個頭。那天他們和侍奴們一起在花園裏玩雪,大娘子攛掇二郎去滑冰,當時冰麵很薄並未凍實。二郎君讓人引開幾個看護他們姐弟仨的侍奴,二郎君提前用棍子測好了池塘邊的水位,隻能淹到大娘子的脖子下麵,根本淹不死大娘子,但二郎比大娘子矮了一個頭,所以他們一同掉進去,大娘子隻是受了寒,並沒被淹死,而二郎個子矮,在水裏撲騰了一陣就去了,岸上的大郎這才著急忙慌地叫人來,等到人來的時候,二郎就已經沒氣了,大娘子那次也嚇得狠了,畢竟她那時也隻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所以事後她高燒不斷,大病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