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縈一直睡到大年三十的半上午才醒來,起來後,神清氣爽,還埋怨白芷不早些叫她起床。
白芷心疼自家女郎勞累,連帶著對歐陽冉也心有怨氣,覺得他不夠心疼自家女郎。哪有夫郎讓自家妻主這樣辛苦的?
很快白芷端來一小碗湯餅讓孟縈充饑,告訴她過一會就該吃午飯了。廚房準備了豐盛的午餐,到時再好好吃。
孟縈想想也對,今天是大年三十,家裏的下人們今日也要一起慶祝。孟家目前隻有張家娘子一家是新仆,其餘的都是從武陵帶過來的舊人,他們肯定回不了家。便問白芷:“家裏的年貨是否備齊了?”
“都準備了,前些日子,歐陽郎君著人送來了幾大車年貨,我讓人分門別類入了庫房,寫了賬冊,一會兒拿給女郎看看。”
孟縈點了點頭,又問道:“大家的棉衣都準備了吧?每人過年是否都有新衣?”
“小年那天,歐陽郎君讓家裏成衣店裏的管事來過一回,統計了各人的尺寸,前兩天給每人都送來了兩套新棉衣。女郎的衣物,歐陽郎君特地準備了六套,又送來了全套的胭脂水粉和頭麵,我都收起來了。”
“要記得和他們店鋪結算,一碼歸一碼。”
白芷聽了孟縈的話,點了點頭。
孟縈忽然想起上次救的月奴,不知道他恢複得怎麼樣了,便和白芷一起去旁邊的院子看他。
月奴正在院子隨意走動,見孟縈過來,他眼神一亮,忙走過來說道:“見過女郎!”
孟縈見他穿著新棉服,貼身合體,知道是白芷幫他準備了衣物。月奴個子很高,膚質白皙,高眉深目,深藍色的眼睛讓人沉溺。同時他又給她一種孤狼的感覺,雖然他也會笑著和人說話,但孟縈感覺他有野獸的直覺。
孟縈見他恢複得不錯,便笑著問道:“郎君可覺得身體好些了?”
“已經好多了,隻是傷口處癢得厲害。”
孟縈這才想起來,她忘了給他拆線。不過並沒有耽誤他的病情,按計劃該早兩日拆線。孟縈讓他去榻上躺著,她準備給他的傷口拆線。
月奴躺在榻上,看著孟縈忙前忙後做準備。心中一股暖流流過,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麼好,且是個陌生人。
很快白芷就端來了提前準備好的器具。孟縈洗完手,又用酒精擦洗了手、剪刀和鑷子,準備拆線。
孟縈打開傷口上的紗布,發現傷口恢複良好,已經初步愈合了。白芷看了,心中驚歎自家女郎縫合技術高明。這麼大的傷口,才幾天竟然就長到一起了。
剪開縫合線,孟縈輕輕地抽出線頭。她低著頭,發絲順著小襖滑到胸前。月奴看著孟縈專注的樣子,眸光瀲灩。他握了握拳,抿著嘴,輕輕地歎了口氣。
孟縈抬起頭問道:“郎君覺得疼嗎?要不要我給你用些止疼的膏藥?”
月奴搖了搖頭說道:“不疼,女郎勿要憂心。”
縫合慢,但拆線很快就做好了。孟縈隻拆了第一個傷口,後麵的傷口都是白芷幫忙拆的線。他做事細致,孟縈很放心。
拆完線,孟縈又讓白芷取來幾盒祛疤的膏藥,讓他每日塗抹。月奴心裏暗笑,他是男人,留疤也不怕。又不是女子,留了疤,怕夫君不喜。
孟縈想得卻是,這世間男多女少,男子身上留了疤痕,將來妻主不喜,那可不妙。
交代完注意事項,正好竹清過來,請孟縈回主院用飯。孟縈一看都已正午了,便邀請月奴,一同到正院用飯。畢竟今日是大年三十,一起吃個團圓飯總是必要的。
回到主院,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按照大曌的規矩,年飯要雞鴨魚肉樣樣齊全。廚房為了今日的年飯,也是下了功夫。
孟縈讓月奴和白芷坐下一起用飯,因著人少,便沒講那麼多規矩。月奴的話並不多,他高高瘦瘦,坐在那裏大口地吃著東西,卻並不顯得粗魯,隻讓人覺得食物鮮美可口。
月奴今年十八歲,是大曌人和大夏人的混血,因為爹不疼,娘不愛,所以他娘就給他取名月奴。至於他如何受傷,他不說,孟縈也沒多問。
午飯後,月奴突然問道:“聽說女郎是讀書人,還是解元女郎,如此有學識,還請女郎幫我賜個名?”
孟縈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想法,立馬說道:“你的名字是你母親取的,我如何敢給你改名?”
他搖了搖頭說道:“如今我已成年,能自己做主了,女郎救了我,請女郎賜名。”
孟縈見他並非說笑,而是非常真誠地望著她,一臉期待。便搖了搖頭著說道:“我既非長輩,又非親友,為你取名實在是於理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