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昏倒前,蕭瑾瑜見這道路行人已無,再加上夜色已深,他又穿著白狐狸皮披風,倒在雪地裏,恐怕不容易被人發現。他拚盡力氣往靠近馬路行車的地方倒去,就是想著既使暗衛沒有發現自己病發,倘若有馬車通過,總能發現地上躺著人。
蕭瑾瑜躺在雪地裏,不知昏迷了多久。當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又活了過來。他不是剛剛才被人扔到冰冷的江水裏了嗎?他雙腿癱瘓,在寒冬臘月的江水裏,掙紮了好久才咽氣。
這會兒他腦子有些發懵,他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個冗長而殘酷的夢,還是真的有前世今生,難道是他又回來了,重新來過一遍?
他不光沒有死,還一睜眼,發現自己怎麼就躺在了雪窩裏。雪窩裏雖然很冷,但身上的衣衫並沒有濕,他想動動身體,看看這是哪裏。卻發現不妙來,他身體麻痹,根本動不了。
蕭瑾瑜動了動眼珠,見四周靜悄悄地,他孤零零地躺在馬路邊。他想起來了,這不是洛陽,是長安。他的確是回來了,他回到了他二十三歲的時候。可為什麼不早點回來,哪怕早回來半個時辰,他就可以避免命運的悲劇。
他知道,今夜他將要在這馬路上昏迷一夜,一直到明天早晨上早朝時,才會有人發現他。這一夜的寒氣,雖然沒要了他的命,卻讓他失去了雙腿,從此後他隻能在病床和輪椅上度過了。
蕭瑾瑜想到後麵的二十多年要在病床和輪椅上艱難度日,實在過夠了那樣的日子。每日被人搬來搬去,兩條腿青黑嚇人,一到變天,骨頭縫裏都透出疼痛來,整個人動彈不得,痛入骨髓,那簡直是非人的日子。
這重生回來,如果還要過那樣的日子,重生還有什麼價值?還不如早些死去,他一時有些心灰意冷。
他躺在雪地裏,全身僵硬冰冷,口不能言。就這麼放棄這次生機,似乎有負上天讓他重來的機會,可如何自救,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如今寒夜,極少人會呆在外麵。
蕭瑾瑜知道,自己的暗衛首領早已被人收買。他竟然毫無覺察,真是失職。那人可能是覺得跟著自己無望吧,於是投奔了明主。今夜是不會有人來救自己了。
他躺在雪地裏,靜下心來,整理一下思路。這才發現他這輩子與上輩子的經曆好像有所不同。上輩子,他這會兒還不是親王,與眾皇子一樣,隻是普通的皇子。
這輩子到底從哪裏開始不一樣了呢?他思索起來。
好像是從催繳稅糧開始便不一樣了。上輩子他也是去了山南東道,可是山南東道遭了蝗災。催繳稅糧自然非常不順,因為當地的郡縣都是遍地餓殍,自顧不暇,哪裏有多餘的稅糧上繳,於是便引發了後麵一係列的悲劇。
這輩子,山南東道多個郡縣都巧妙地避過了蝗災,隻有少數幾個郡縣被蝗蟲吃光了糧食。他不光得了大量的稅糧,還白白得了上百萬石的玉米和糧草,在眾多催繳稅糧的皇子和官員中脫穎而出,得了母皇獎賞,封了睿親王。
這輩子的不同,皆因那個叫孟縈的女子,如今她在哪裏?她來了長安城,今夜她還會不會來救自己?
蕭瑾瑜在心裏默默地念著孟縈的名字。正準備回家的孟縈,莫名地打了個噴嚏,天太冷了,她催促老張快點趕車回家。
必須自救,蕭瑾瑜想著前世他癱瘓後,十一郎內疚不已,生前給他搜集了大量練氣的書籍。在十一郎死後,他看在十一郎辛苦為他的份上,堅持練習了二十多年,的確很有效果。他死之前內力驚人,若不是被幾個高手圍剿,他也不會被人扔到水裏。隻是現在的他毫無基礎,不知道他二十多年的內功還能不能撿起來。
時不我待,蕭瑾瑜閉目運氣,看能不能自救。
……
孟縈和白芷看完鋪子,那鋪子位於翰林院附近的文翰街。原先是家裝修粗糙的飯店,由於經營不善,做不下去了,虧了買賣,隻好將鋪子轉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