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靈均細心地推著輪椅過來,孟縈笑著對他道謝:“多謝沈夫子關照。學生臥病在床,施禮不便,還請夫子見諒。”
“女郎客氣,你的傷因我而起,若不是我邀請女郎遊湖,女郎也不會有此一劫。”
“與夫子無關,有人謀算我的性命,以有心對無心,夫子隻是恰好趕上了而已。”
“女郎心胸寬廣,不與我計較。你也不要一直稱呼我為夫子,在算學方麵我可當不了你的夫子,你足夠當我的夫子。”
“沈夫子謙虛了。聽說夫子是六年前的狀元郎,過目不忘,博聞強識,是我等拍馬也追不上的。”
“哈哈,女郎還真信了他們的謬讚?我隻不過是一小啟蒙早,又作為皇子伴讀,得名師教誨,苦讀十多年才僥幸考取進士,女皇是看著我長大的,對我格外偏愛,才點的狀元郎罷了。”
“沈夫子真是謙虛,不過夫子說的努力,我倒是非常相信,任何成功的背後,都必須付出艱辛的努力。不過夫子的聰慧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沈靈均從小到大,因長相俊美,又記憶力超群,一直都被人誇讚,享有盛譽。可如今被孟縈誇讚,那種感覺是以前沒有的,有點小竊喜、甜蜜的味道。
“女郎一直叫我夫子,在女郎麵前,我的確不敢當。不若這樣,你就隨我的朋友們一樣叫我十一郎,我稱呼你為縈娘如何?”
孟縈見沈靈均說得真誠,雖感覺有些怪異,但還是笑著點頭應下了。隨後,她又想到,時人尊稱時多稱字,便笑著問道:“夫子已及冠,請問夫子的字是?”
沈靈均沒想到孟縈依然叫他夫子,倒也不惱,笑著說道:“我名靈均,字言平,縈娘稱呼我言平也可。”
“靈,神也。均,調也。言正平可法則者,莫過於天;養物均調者,莫神於地。果然是名與字相輔相成!”
“縈娘謬讚了,縈娘可有字?”
“及笄時,夫子為我取字顏辭。”
“顏辭,樂音甚美,不知何意?”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何夫子待我如同自家晚輩,他希望不再年輕貌美之後,仍能被人厚待。”
“如此一來,縈娘的字倒時別有意味。”
……
“縈娘,今日天氣尚好,園子裏有個荷塘,我帶你去看看花園景致,如何?”
孟縈正憋得難受,身上都快睡僵了。能出門,正求之不得。
“那太好了,我叫人抱我上輪椅。”
“不用,我來就好。縈娘無需介懷。”
說罷,沈靈均彎下腰,一手穿過孟縈的腋下,一手穿過她的腿彎,將她抱起來。他的俊容離孟縈很近,身上一股清爽的草木香,熏紅了孟縈的雙頰。她覺得害羞了,被俊朗的夫子公主抱,讓她有點手足無措。
沈靈均抱著孟縈,聞著她身上散發的如梔似蘭的幽香,夾雜著淡淡的藥香,讓他一陣不適,莫名心慌。他將孟縈放到輪椅上,趕緊推著她往外走。不找個事情做,他隻覺得自己心慌意亂。
兩人各懷心事,都有些不好意思。誰也沒開口先說話。
沈靈均推著孟縈一直走到荷塘邊,荷葉亭亭,青翠欲滴滴,為數不多的荷花才堪堪露出尖尖角。晚風拂來,溫暖而又輕柔。
沈靈均見孟縈沐浴在夕陽中,晚霞給她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讓她看起來靜姝美好。她閉著眼睛,感受微風輕拂,耳畔的發絲隨著微風輕輕地飄搖。她那猶如蝶翼般的雙睫偶爾抖動了一下,十一郎覺得自己的心髒被她的睫毛掃過一般。
孟縈呼吸著園子裏清新的空氣,看倦鳥歸巢。她伸出手,在空氣中感受一番後說道:“明晨會有薄霧,但會是一個大晴天。”
“縈娘會觀天象?”
“不會,我隻是自我總結,學習預測天氣,並不會觀天象,倒是想學來著,可惜入學無門,又找不到相關書籍。”
“能預測天氣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啊!觀天象是欽天監的事,相關書籍都是世代相傳,不外傳的。就連翰林院的藏書樓裏,這類的書籍也不多見。”
“夫子肯定遍閱翰林院藏書樓裏的藏書吧?”
“又叫夫子?我都叫你縈娘,你還叫我夫子?叫十一郎或言平吧!”
沈靈均笑意暖暖,美色惑人,孟縈覺得倒顯得自己矯情了。
十一郎看孟縈兩頰緋紅,又想起她小時候可不像現在這般害羞。那時她長得胖乎乎,一張巧嘴最是厲害,連五郎都被他奚落戲弄。自己還中了她的陷阱,叫了她聲姐姐。
難得十一郎覺得好玩,便決定逗逗她,看她是否還像小時候那般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