灩姑轉過身看著他,亦是依依不舍,老天能讓她在臨死之前見他一麵,她早已滿足。隻道:“灩姑這一生能遇到太子,便是死也無悔。如今舍我這條命來換太子的命,也算灩姑占了便宜,你我今生既無緣,太子,來生灩姑等你!”言罷。便不再猶豫,將他的大掌掰開,迅速地走出密道。
待灩姑將那密道之口掩蓋好,便慢慢地走到庵室中坐下,緩緩地拈著念珠,靜靜的等著他們的到來。她很清楚,如今藏寶圖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來者不善,若不讓他們抓到些個有用的人,怎會善罷甘休。如此,便讓她來吧,總之這一生她便是為了他而活的,為他而死,不枉此生。很快,那些黑衣人便闖到後院中找到了她,打頭的人找了這半日,早已有些煩了,隨口問道:“可見過逃來的中年男子,嗯?”隻見她隻是閉著眼睛,默默地念著經文,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不禁有些生氣,料想不過是個不知死活的尼姑,掄起鋼刀便想送她上路,卻聽身後的另一個人道:“鎖魂,慢著!”
隻見他上前仔細的看了看那女尼,客氣道:“好久不見了,太子妃……”鎖魂聽罷有些奇怪的問道:“魅劍,你可是瘋了,什麼太子妃。”魅劍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緊緊地看著坐在地上打坐的女尼,不經意間,她那有些蒼老的雙手抖了一下,他便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她便是20年前的燕國太子妃呂灩姑。魅劍再不遲疑,吩咐人將她帶回去。原本是來找這燕國太子,不想滅了整個尼姑庵也沒見到半個男人影兒,若是無功而返必要受到主人的懲處,現下有了這太子妃做擋箭牌,何愁沒有那太子的下落。當下魅劍便帶著人從庵堂中消失了。
密室中的無心照看著太子,耳朵卻是留神著外麵的動靜,這密室雖然隱蔽,可與外界隻隔了一層鐵板,那黑衣人的對話竟是一字不漏的給她聽了過去,聽得他們隻是將師太帶走,便長長的舒了口氣。可那男子卻是急得噴出一口血來。無心從小在庵內長大,那曾見過這等場麵,嚇得一個哆嗦,便聽太子有些落魄的說:“灩姑,何苦這樣傻,何苦這樣的傻……”許久之後,當單純的無心見識了塵世中的點點殘酷才明白,或許當初師太被那黑衣人一刀殺死,才是真正的福祉。
待外麵漸漸的安靜下來,無心才敢悄悄地從密室中出來,見四下裏無人,她匆匆的跑到前院中,想要看看師傅師姐們怎樣了,卻被嚇懵地跌坐在地上。是怎樣的慘狀啊,無心的心如刀絞一般,雖然從小被欺負著長大,可是這庵堂中無人不是她的親人,尤其是師傅,更是待她如母一般。而今這裏卻隻躺著橫七豎八的血人,地上流淌著股股的鮮血,赤紅的顏色隻灼的她的眼睛生疼,忽然她便聞到那股子腥味,胃內一陣翻江倒海,便趴在地上吐了起來。
沛予站在她的身後靜靜的看著,終是不忍,有些踉蹌的走過去,將她攬在懷裏,輕輕地拍打著。無心卻是用恨恨的目光看著他,狠狠的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嗚咽著說:“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因為你怎麼會死這樣多的人,師太又怎麼會給壞人抓去……都是你……”在她十五歲的年華中,大概也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來形容壞人,卻從沒想到會遇到今日的慘狀。沛予任由她咬著,打著,心中也是寸寸的鈍痛,他不由自主的攬著她,就像攬著一顆易碎的心一般小心翼翼。許是哭得累了,許是想得明白些了,無心最後終是安安靜靜的倚在他的懷裏,無聲的叨念著那逝去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