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1 / 3)

0150

司望推著自行車走上台階,伸手撫摸這棟房子,從緊鎖著的鏽跡斑斑的鐵門,到幾乎爛透聊木頭信箱,還有幾近掉落的門牌。

安息路19號。

他的手指滑過這塊黑色鐵皮,尹玉生出一種感覺,飛速傳遞到神經元——這棟凶宅,與這個少年,存在某種關係。

司望的手如觸電般彈開,騎著自行車逃離安息路。

秋雨密密麻麻地打下來,尹玉騎車跟在後麵,直到他家的大槐樹下。

“你快回家去吧!”

“等一等,有些事要跟你。”

躲進樓下的門洞,他緊張地看著四周,大概是擔心被媽媽或鄰居發現,怕誤以為他和這假子在談戀愛?

“司望,你不是拜托我尋找一個叫路中嶽的逃犯嗎?上個月,我有了新發現!你的直覺很準——還是在南明路,新造的商鋪區,有個門麵極的音像店。我去過幾次都是店門緊閉,好不容易有次開門,賣的全是各種老片子,有香港武俠片,20世紀80年代的瓊瑤片,還有蘇聯與東歐的老譯製片。店主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不清臉部特征是什麼,總之是平淡無奇的一張臉,很容易在人群中淹沒,不過額頭上有塊淺淺的印記。我從他手裏買了一套《莫斯科保衛戰》,而他也沒怎麼點錢,隨意給我找零。他從頭到尾都在吸煙,短短幾分鍾內,至少抽了兩根。他有個巨大的煙灰缸,密密麻麻的煙頭。”

寒冷雨夜中,司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全然不關繼續:“大家都習慣在網上聽音樂看電影了,很少有人來光顧他的音像店,不知為何還能經營至今。有一晚,下著傾盆大雨,我獨自披著雨衣在荒野亂逛,你知道男生都沒我膽大。南明路上空無一人,我卻看到音像店裏走出來一個,撐著碩大的黑雨傘,穿過馬路向舊工廠走去。我好奇地跟蹤,大雨掩蓋了我的聲音與蹤跡。這人就是神秘的店主,他對地形非常熟悉,雨夜中也沒迷路,很快到了所謂魔女區,身手敏捷地鑽入地道。我躲在外麵觀察,足足守了一個鍾頭,他都沒再出現過,宛如通過地底穿越去了清朝。等到我又累又餓,隻能回學校宿舍睡覺去了。”

“你被他發現了嗎?”

“應該沒有吧。”尹玉欠身沒入陰影,“我會隱身術,你信嗎?再見。”

雨一直下。

2010年,黃海總覺得對自己是命犯太歲。

年初,他排了半個鍾頭的隊,買到兩張IMAX-3D版《阿凡達》電影票。

第一次請何清影看電影,平常麵對罪犯遊刃有餘的他,這下話都有些結巴了。幸好最擔心的事並未發生,她沒有提及司望,想必是瞞著兒子出來,跟黃海坐進擁擠的電影院。

他買了幾大包零食與飲料,結果在影院裏一點都沒吃,又怕讓何清影帶回家被司望發現,隻能在路上拚命地吃光了。

一陣風吹到她臉上,頭發散亂著讓人浮想聯翩,何清影已經四十歲了,卻絲毫都不顯老。黃海磨蹭著拉住她的手,第一下微微反抗,很快就乖乖順從了。她的手心好涼啊,摸著仿佛一具屍體,就像在驗屍房裏的感覺。原本還聊得好好的,兩個人霎時安靜下來,彼此不看對方的眼睛,肩膀卻漸漸靠在一起。

三年來,黃海幫助她的書店,每時不時會路過看幾眼。要是她家裏遇到什麼事情,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甚至電視機壞了都能修好。

倒是司望跟他的關係越來越僵了。

春節過後,他帶著司望來到清真寺門口。正好有人在賣切糕,黃海買了一塊塞進他手中,坐入車裏:“我想跟你件事情。”

“又遇到新的棘手案子?”

“不,最近的案子全破了,我想跟你的是——”這個中年男人不知所措,抓著後腦勺,一字一頓地,“司望同學,你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如果,我做你的爸爸,你會答應嗎?”

少年推開他跳出警車,將吃到一半的核桃瑪仁糖扔到地上,飛快地向蘇州河邊跑去。

,好冷啊。

從此以後,黃海再沒單獨與何清影見過麵。

春去秋來……

星期日,細碎雨點打著車窗玻璃,南明路上此起彼伏的樓盤,讓人難以回憶起十五年前的凶案,盡管再往前幾百米就是南明高鄭

“臭子,是誰告訴你這裏有線索的?”

黃海警官抓著方向盤,雨刷擦過擋風玻璃上的流水,眼前是條朦朧蕭瑟的長路,似乎通往異次元空間。

“秘密線人,我必須要保護她哦!”司望坐在副駕駛上,“相信我吧,我是特別的人,你明白的。”

這是輛偽裝成私家車的警車,前蓋上濺滿了灰塵與泥土,昨晚他剛駕著這輛車從外地抓回一個殺人犯。隻睡了不到三個鍾頭,司望就敲開他的房門,發現了路中嶽的線索,又不告訴他具體情況,隻到那裏就明白了,還特別關照別讓媽媽知道。

“司望同學,你的特別隻對我有意義。”

車子停在商鋪跟前,所謂的音像店隻有一扇門,連店名都沒有,隱藏在足浴店與洗發店中間。若非掛了張國榮的的海報,沒有人會注意到。

雨,越下越大。

黃海穿著一身便裝,囑咐司望無論發生任何事,都必須老實坐在車裏。他下車敲了敲店門,便直接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