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桑德林獨自一人待在藥房裏,這裏同樣也是雷德溫醫生診所的大辦公室。
她用自己的鑰匙打開門。她有診所各處的鑰匙,包括那扇壁櫥,裏麵裝著危險的藥品,她同樣可以打開。她也知道雷德溫的備用鑰匙放在哪兒。她已經決定好要怎麼做了。這個念頭讓她的心跳加速,但無論如何她不會退縮。
她從一個抽屜裏拿出一張紙,然後放進打字機裏。打字機是奧林匹亞SM2高級型號,這是她剛接手這份工作的時候給她配備的,還是便攜式。她更喜歡重一些的打字機,但是她骨子裏不愛抱怨。她低頭看著朝她的方向彎曲的白紙,走了一會兒神。她想到了去單桂閣與阿提庫斯·龐德會麵的情形。雖然這位著名偵探讓她很失望,但她並沒有心存怨恨。他願意見她一麵已經很仁慈了,尤其是他看上去身體不太好。她見慣了病人。她在診所待的這段時間讓她具備了一種能夠預感壞事的能力,若是出了什麼嚴重的岔子,她立刻就能覺察出來。甚至,龐德雖然沒有來診所看過病,她立刻就知道他需要幫助。好吧,這還輪不到她來操心。事實上,他得沒錯。她思考了他的話,她明白,要阻擋惡意的謠言如潮水般在村子裏泛濫是不可能的。他對此無能為力。
但她可以做些什麼。
她心斟酌著措辭,開始打字。她沒花多少時間。整件事三四行就能清楚。她完成後,又檢查了一遍。現在,它就白紙黑字地印在紙上,呈現在她眼前。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經受得起,可她看不到別的選擇。
她的前方傳來一陣動靜。她抬起頭,看見羅伯特·布萊基斯頓站在櫃台對麵的等候區裏。他穿著連體工裝,衣服上滿是油汙。她剛才一直在聚精會神地做手頭的事,都沒聽見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心裏一陣愧疚,她把那頁紙從打字機裏抽出來,麵朝下放在桌子上。
“你來這裏做什麼?”她問。
“我來見你。”他。當然了,他應該剛把車庫門關上,就徑直來到了這裏。她沒有告訴他自己去過倫敦。他還以為她在這裏待了一整。
“你今過得怎麼樣?”她問道。
“還不錯。”他瞥了一眼麵朝下放著的信,“那是什麼?”他的語氣中帶著疑問,接著,她意識到,她太著急把它翻過來了。
“隻是給雷德溫醫生的,”她,“私人信件。醫療相關的東西。”她實在不願意對他撒謊,但她絕不會告訴他自己寫了什麼。
“你想去喝一杯嗎?”
“不了。我該回家見父母了。”她注意到他表情不太對,她不禁有些擔心,“出了什麼事?”她問道。
“沒什麼。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
“等我們結婚以後,都能在一起,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是啊。”
她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改變主意。她原本可以和他一起出去。但她的母親特意下廚,做了一頓特別的晚餐;還有她的哥哥保羅,每次她回去晚了,他都會變得焦躁不安。她答應他今晚睡前給他講故事。他總是很喜歡聽她講故事。她拿著那封信,起身穿過將他和她隔開的那道門。她微笑著親吻了他的臉頰,“我們將會成為羅伯特·布萊基斯頓先生和羅伯特·布萊基斯頓夫人,我們會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突然,他抱住了她,雙臂環繞,緊緊地摟著她,幾乎弄疼了她。他吻了她,她看見他眼裏噙著淚水。“我不能失去你,”他,“你是我的全部。我真的,喬伊。遇見你是發生在我身上最美好的事情,我不會讓任何人把我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