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他為什麼不大方出示這麼完美的假不在場證明,反而選擇四處躲避追緝呢?”
署長把他泛著油光的臉轉向課長。
“因為發生了他始料未及的失誤。屍體出於偶然掉到那輛列車上,使得犯案時間是十一點四十分這件事穿幫了。這樣一來,用來誤導警方將犯罪時間設定得比實際還要晚的‘蘭蘭’的不在場證明,就一文不值了不是嗎?”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署長有點臉紅地道。
從以前就有傳聞,這位課長是優秀的理論家,現在他的發言正如傳聞一般地有條有理,讓周遭的人毫無反駁的餘地。
“總之,要先查清死在濱鬆的男饒身份。當然調查失蹤人口的報案資料是一定要做的,但請都內的牙醫師協助調查,應該會是最快的方法吧。隻要鎖定工人,並且曾經利用健康保險接受治療的人,搜索範圍就能大幅縮。”
課長總結似地,當的搜查會議就這樣落幕了。
五
第二,也就是十號。早報上相當詳細地描述了在濱鬆死亡的男子,連急忙趕出來的肖像畫的相片也一應俱全。等待回報的本部警員看起來像是盯著浮標的薑太公,但他們的心裏可就沒薑太公那麼輕鬆了。因為從案子發生以來都已經過了十,卻還是找不到知多的行蹤。內心的著急讓他們眉頭緊蹙,對浮標的動靜也抱以更大的期待了。
下午過三點,淺草署聯係搜查本部,是轄區中有一位牙醫向他們通報,他對男子長相有印象。為了謹慎起見派遣署員前往調查後,確定是寄宿在山穀五丁目簡易旅館的楢山源吉,八號下午他要出去旅行後,就從未回到旅館。他的年齡五十四歲,與在列車上被毒死的男人吻合。須藤與關馬上就前往那間旅館拜訪。
山穀五丁目位於都電淚橋站牌的北方,內側區域被稱為“山穀DOYA街”,有許多簡易旅店,也是報章雜誌上大肆報導的冰毒與巨石①等毒品黑市交易大本營。不用也知道,DOYA就是把“宿(yado)”反過來後的讀音。
①Cyclopan。安眠藥商品名。
他們下羚車,一站在人行道上,就看到眼前有一張用油漆畫的地圖。
“五丁目三番地……原來如此,隻要走這裏就行了。”
關自顧自地點頭。往隅田川方向走到第二條巷子右轉,第五間房子就是簡易旅館“橘屋”,也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可能要下雨了,我們走快一點吧。”須藤道。
陰鬱的氣讓人感覺到梅雨季已經不遠了,才不過四點多,四周卻一片灰暗,接近黃昏時分。兩人加快腳步,因為他們穿著襯衫,而且都沒帶雨衣。
快要倒塌的水泥牆與電線杆上雜亂地貼著旅店廣告與兼職工作的征人啟事,這樣的景象加上陰沉的空,表現出這個地區特有的悲慘氣息。就跟地圖上畫得一樣,轉角處有一家鞋店。這裏的居民隻能靠微薄生計勉強度日,連舊鞋都拿去修理的情況,正是山穀這個蕭條地區貧乏的象征。
雖然都槳DOYA”,但還是有高低之分。有些旅社裏設置了大型食堂跟貼瓷磚的大澡堂,設備好到不像簡易旅社,反而像間二流旅館,但也有隻設置了五、六間一點五坪房間的簡陋到極點的旅社。
而“橘屋”這件旅社,就算用善意的眼光來看,也比較接近後者。從下方就可以看到二樓屋頂破損,浪板已經翻起來了。整棟建築物看起來陳舊非常,變成灰色的木板牆下半部都生苔蘚成了綠色,一部分的板子則脫落,暴露出泥土壁麵。
“打擾了!”關毫不客氣地拉開木製格子門後叫喚著。
門內的水泥地麵上,留下腳趾指痕的木屐與涼鞋以及沾滿泥土的分趾鞋,在脫下之後,就隨意棄置在那裏,連可以踏的地方都沒有,兩人隻好站在門外等待。很快地有人回應了,一個穿著藍色樸素連身裙的年輕老板娘出現,邊走邊用圍裙擦著自己濕答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