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兒的每個春夏秋冬都是在錦衣玉食、閑哉悠哉中度過。以前的她,每日便是在閨中看書寫字刺繡,偶爾偷玩一下蛐蛐,偷捕一下小鳥,稍懂事些便是等子嬰哥哥來娶她。
可這個春天似乎特別長,東風似乎特別暖。
她總伏在窗前,看著窗下,心事滿滿。
她總想著,他是不是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便出現在窗下。
可是卻再也沒有。
若不是脖子上的那顆小黑珠,她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個太過真實的夢。
但那顆小黑珠從未消失過。
雖然她還是沒想起任何以前的事情,許多次都想取下這顆珠子,可她想念那個玉一樣的男子,想念那個溫暖的笑容,以至於竟不舍得取下。
春天的晚上仍然微涼。
她和往常一樣伏在窗口看夜空中的明月。
銀盤一樣的月亮籠著輕紗在烏雲中徘徊,微亮的銀光將月亮周圍的烏黑染亮。她看著明月,眼皮耷拉,欲睡未睡。
忽然聽到哐當一聲,她被嚇了一跳,從貴妃椅上跳起。
轉身便看到那個漆黑的身影蜷縮在地上。
她慌忙跑過去。
地上的人是雲錦無疑。
隻是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渾身是血,烏黑的衣服上看不見鮮紅的血色,可林月兒抓住他的袖袍時手心全部是血。
她焦急問道:“雲錦,你怎麼了?”
他艱難得仰起頭,手伸向她的臉頰。
他的聲音不再溫潤如玉,而是嘶啞如鴉,卻仍微笑著,他說:“月兒,不要嫁給他,等我十天,十天後,我來帶你走。”
林月兒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她從未看到一個人傷成這樣,她此刻隻想救他。他卻緊緊握著她的手,深深看進她的眼底。
“等我十天,好嗎?”
聲音孱弱,卻帶著深淵中一朝奮起的熱烈深情。
林月兒不由自主的點頭。
他微微一笑。
隻是眨了一下眼,下一刻,他就已消失不見。
隻剩下手中的鮮血。
她慌忙起身,左尋右找,卻沒有他的身影。
忽而聽到撲通一聲大響,聲音從鏡湖那邊傳來。
她轉身越過窗看去,鏡湖仍然一片平靜,沒有一絲動過的痕跡。
夢嗎?
她看著手中的鮮血,突然眼淚忽然直流。
剛才一定是他,他受了很重的傷,他會不會死?他為何轉眼間就消失不見?
她無助地臥倒在房中,良久,才想起他說:等我十天,十天後我帶你走。
與他見麵不過三次,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甚至不知他是哪裏人,更不知他從哪裏來,對他,一無所知。
可她知道,他若來,她一定會跟他走。
忽然侍女來報:“小姐,世子來了。”
林月兒一陣慌亂,一邊拿起衣物擦拭地上的血跡,一邊回道:“讓子嬰哥哥稍等片刻,我換身衣服。”
她急忙把布滿血跡的地麵擦幹淨,又把身上沾了血的衣服換下來,清洗一下手和臉才出去。
子嬰麵色焦急,一見她露麵便關切的上前問道:“月兒,剛才可有什麼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