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阮府的夜晚,燈火通明。
老鎮國公解甲歸田將近十年,一直都是自己獨自一人住在這裏,為了避免皇上忌憚和疑心,他也一直潔身自好,從不與朝中大臣往來,甚至連自己的兩個兒子也很少來看他。
直到四年多前,葉清冉把葉展離送到這裏,爺孫兩個才算是有了個伴兒,才算免了阮海的老年孤苦。
所以,這應該是十年以來,阮府最熱鬧的一次。
見到自己的外孫女,阮海顯得十分高興,席間不由自主的多喝了兩杯,看樣子是很久沒有如此放浪形骸過了。
短暫的歡樂過後,滄州又恢複了往日平靜的狀態,甚至還要更加安靜。
阮海和蕭天翊單獨在書房裏聊天,也不知道是在聊家國大事,還是在聊葉清冉的終身幸福,總之沒有人去打擾他們,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倒是葉展離和葉清冉,兄妹倆許久沒見,似乎有很多話要說,於是葉展離便帶著葉清冉離開阮府,到滄州城中四處走走看看。
“上次你來的匆忙,我也是剛到此地,都沒來得及好好欣賞滄州的景色。”葉展離走在葉清冉的旁邊,總讓人感覺有那麼一些不真實。
葉清冉想到,前世的哥哥其實是沒能活這麼久的,應該是在她十三歲那年就死了,所以如今的這一切,都是她昔日的記憶中不曾有過的畫麵。
她真的沒有想到,重生一世,她憑著自己的力量,真的改變了前世那些淒慘的結局,現在母親還活著,哥哥還活著,柔兒也有了更好歸宿,沒有什麼比眼前的情況更讓人幸福了。
“冉兒?”就在葉清冉沉思的時候,眼前突然間出現了一隻手,晃了晃,是葉展離,“在想什麼?叫了你幾聲也不答應。”
“在想……外公真是有先見之明,把阮府建在滄州,好山好水好風光,離京城也不是很遠。”葉清冉笑道,“哥哥在這裏幾年,變了不少。”
“人都是會變的,我還記得你最初把我送到這裏的時候,憂心忡忡,卻充滿了戾氣和仇恨。如今四年沒見,你身上的那種戾氣消散了不少,看來翊王功不可沒。”葉展離笑道,“看的出來,他對你很好。就連看你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情意,倒真不像是傳說中的戰神王爺了。”
“是啊,他真的很好。”葉清冉聽到這番話,眼眶不由自主又濕潤了,“每次有什麼事情,都是他堅定不移的站在我身後,不管我做什麼,他從來不曾質疑我,誤會我,他給我全部力量,讓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母親和柔兒……怎麼樣了?”葉展離看到葉清冉如今很幸福,心中也安定了不少,於是轉而問起其他的兩個關心的人。
“哥哥想必還不知道,柔兒如今嫁給了楚靖宇,再過不久,應該就能傳出她成為星辰國皇後的消息了。”葉清冉想起楚靖宇為了名正言順把葉清柔接到身邊,和蕭天翊合作坑蕭祁的事情,不由得淡笑,然後把這些事情前因後果給葉展離講了一遍。
葉展離聞言,也是愕然:“楚皇跟傳說中的……不太一樣,不過他能如此費盡心機待柔兒,想必柔兒今後的日子過得應該也會不錯。”
“隻是母親她……如今還被困在京城的公主府中。雖然蕭祁忌憚阮家的勢力,不敢動她,可是卻將她軟禁,讓她無法出門。”提起阮心荷,葉清冉的聲音中充滿了惆悵。
“冉兒不必著急,如今北方七州都已經盡在掌控,距離京城不算太遠了,想必很快就能見到母親。”葉展離說道。
“不……我總擔心,蕭祁會狗急跳牆,他雖然不聰明,可是他卻有著身為皇子的自尊和驕傲,我怕他不會按照我們的想法走下去。”葉清冉說道,“滄州……應該是我們北上的盡頭了,蕭祁若真是退回京城還好,若不是……隻怕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他如今已經無路可去,不去京城,又能去哪裏?”葉展離不解,可話說出來的瞬間,卻臉色驟變,“你是說……”
“不錯,我所想的正是如此。”葉清冉點頭,“日曜國這場內亂,根本就是皇上自己挑起來的,想要把身邊那些不安好心的人鏟除幹淨,留下一些忠心耿耿的人,給他心中的未來繼承人鋪路。翊王他知道,我也知道,四個藩王心中更是清楚,所以蕭祁隻是皇上的一顆棄子。他現在還沒明白過來,等他醒悟,明白自己被親生父親所放棄,我怕他會孤注一擲。”
“的確有這種可能。目前的情況看來,日曜國和星辰國的兵馬都動了,可朔風國隻在北方邊境屯兵,絲毫沒有進犯的跡象,未必不是在觀望後續。”葉展離分析道,“若是祁王跟風長歌聯合,朔風軍隊從北而下,京城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