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歲月裏,我們流離失所,苟延殘喘……就連陽光,也終究成了我們遙不可及的奢望……我們漫無目的的奔赴彼方……哪裏才是我們的故鄉……”
初次見到悲憫之門時,從中傳來的聲音一遍遍回蕩在耳邊,在那之後,昨天那個門中之人所說的話也一遍遍的湧入了思緒:
“我們需要的……即使是那虛無縹緲的希望……你永遠無法想象失卻了希望的我們會做出什麼……在死亡找到你之前,畏懼光芒般活著。”
他感到有些壓抑。
這是一群什麼樣的人?而他們又為何背負著如此苦痛的命運?
菲特是所謂的“使徒”嗎?而使徒的含義又是什麼,救世主?謊言?他們所尋覓的理想國究竟是真實的存在,還隻是一個美好的假想?
神智逐漸恢複,他睜開了眼。
“這麼看起來,我的新生活要比那些魔幻電影來的刺激的多。”
既然這一係列的事件已經注定成為了他無法擺脫的怪圈,那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這些東西絕對會讓我的作品增色不少,不知道這個世界裏有沒有諾貝爾獎?”
從床上坐起,相較於上次從門中抽身之時,他並沒有完全的失去意識,這一次他勉強控製著自己的身體躺上了床。
所以他在進入夢鄉前其實有機會讓自己的全身都保持溫暖——隻要他撐到蓋上被子。
在躺上床之前,他特地看了眼掛鍾。如果當時沒有看錯,那麼時間應該定格在兩點十分。
門中時光是靜止的。
現在他對左眼的力量又有了些新的想法:那些留存在意識中的光點就是門的坐標,通過這些坐標他可以到達那些特定的門前。
已確認的坐標有兩個,一處通向悲憫之門,它通往現實世界,而另一扇,則聯結著一位理想國成員的精神世界。
那個世界中是數不盡的門扉,如果它們每一扇的背後都是一個未知之地,那麼這將是個很有趣的能力。
來到盥洗室,冰涼的水打在自己的臉上,讓他找回了些行走於現世的真實感。
“簡直像是在做夢。”
他所經曆的事件具有神秘、離奇以及荒誕的屬性,直到現在,他也很難講清楚自己到底被卷進了什麼樣的旋渦中去。
“接下來怎麼做,羅薩利歐?”
他看向盥洗室的鏡子,裏麵的那個男人臉上是些清晰可見的倦怠,但眼神裏卻充滿了挑戰人生的自信。
真是英俊。
說起來,門中之人在最後說過,要將自己的臉撕裂,然後畏懼光一樣的活著?
羅薩利歐當然不會認為這句話的意思是要他自我毀容。聯想到之前在銀灰之門中知悉的那段話,大概可以推斷出,他是在告訴自己,要將自己隱藏起來,不能暴露身份。
而且,他是這麼說的:“在死亡找到你之前……”
這是否可以說明,暗中有什麼東西對他口中的“我們”極具威脅性?聯想到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已經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失去了生命,這是否說明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還有,“我們”究竟是什麼?我是否屬於“我們”之列?
現在他知道,這個世界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平和,潛伏在美好假象之下的,也許就是一雙等待著攫取靈魂的怪手,還好,在那雙手扼上了自己的咽喉之時,他還有反抗的餘地。
看來還得找機會回到那裏,盡可能的向他問清楚這些謎團。
或許我隻要如他所說扮演好“使徒”的角色,他大概會不吝於告訴我一些真相?
也許吧。
在梳洗穿著之後他並沒有如願以償的去享用一頓美味的早餐,而是被一個守在門口的皺著眉的訪客攔住了去路。
這位看上去有些嚴肅的中年人約莫三四十歲的樣子,他的左肋夾著一個公文包,一身黑色的外套,幹練的金絲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加上油光蹭亮的背頭,儼然一副商務精英的樣子。
“作為一個上流人士,我原以為珍惜時間會是你的座右銘,但現在已經八點了,確切的說,八點零一分,再過兩分鍾,我就足足在你的身上浪費了十分鍾。我按門鈴的次數已經有四次,如果這個數字不幸上升至五,並且你仍未回應,你將會永遠失去一次寶貴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