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雜冗長的長篇大論終於迫近結束,整個過程中作為外交大臣的馬其頓展現了相當的語言功底,他的闡述內容明明是些枯燥乏味的陳腔濫調,但從他的嘴裏出來卻顯得格外不同,會場的時不時的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以及笑聲,讓這個過程在接受程度上廣受好評。
就從這一點來說,他還是值得令人稱讚的。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羅薩利歐頗有些玩笑意味地問道:“如果雄心王真的如你所說,那麼繼任者會是他麼?”他朝著馬其頓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就看你怎麼想了。”
“真是無聊。”羅薩利歐試圖套話的意圖未能得逞。
人群中再次爆發掌聲,但在演講者的掌控下會場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馬其頓高舉右手,左手撫胸,像是歌劇演員那樣行緩緩躬身行禮,接著他麵帶微笑,滿麵和煦的高聲宣告:“接下來,讓我們享受狂歡吧,先生們,女士們!”
會場如同一團火藥,馬其頓高亢的宣告聲則是一團將其點燃的火焰,人群中刹那爆發出了遠比之前更盛的呼聲,年邁但雙目有神的王室樂隊指揮舉起了純銀鑄就的指揮棒,隨著他激情澎湃的揮舞,歡欣的號角和音管,音調不同的風琴和大小不一的提琴同時奏響,整個會場一霎沸騰了起來。
賓客舞動著,偌大會場成了一處舞池,男士和女士心照不宣的組成伴,在燈光的映照下他們的臉上被鍍上了層迷醉的酡紅。
根據他的見聞來看,在中世紀的舞會甚至能夠持續到天亮,他本以為那隻是史學家對貴族生活的荒淫無度做出的浮誇批判,但看著那些忘我陶醉其中的人,他開始讚同那種說法。
真是瘋狂。
他們的舞步已經達到了連自己的餐桌都能撼動的地步,羅薩利歐看著放在桌上的酒杯,其中的液體正在一圈一圈的漾開波紋,並且愈發誇張,僅在幾次眨眼間,杯中的液體就開始飛濺,仿佛它們要掙脫出去,找尋自由一般。
不……那似乎……
直到一滴酒真的逃出了酒杯的束縛,落在自己衣袖上的時候,羅薩利歐才發覺事件的不同尋常。
他的眼瞳微縮,看到了酒杯中倒映出的光影,那是——
吊燈!
“見鬼!”
他狠狠地踹向了桌子,自己的身體借力倒向身後,幾乎是與此同時,轟然的巨響掩蓋住了一切的呼聲和舞聲,在這一刹那,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出:
“快逃——!”
劇烈的大地震顫將一切慌張的人掀翻在地,之後響起的是接二連三的巨響,僅僅是一時之間,牆壁在倒塌,紛飛的石塊碎屑不斷從頂蓋處落下,杯盞碎裂,大地震顫,熱烈的曲聲被肝膽俱裂的尖叫和啼哭和取代,這裏沒有光,吊燈早已重重的墜毀,剛剛還燈火通明的天堂成了漆黑的地獄。
地震?真是場盛宴!媽的!
羅薩利歐在災難發生的前一刻就已經意識到了危險,水杯中倒映出的落下的吊燈讓他比別人多了些反應時間。所以他即刻按住了自己的帽子,以偌大的裝飾用壁爐作為自己的庇護。
但不安仍在蔓延,危機尚未解除,在人群漫無目的奔跑競逐,宮殿的頂端仍有不少的碎屑砸下,那清脆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格外可怖。
而最為糟糕的是,他聞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香甜好聞,如同發酵的香草那樣的氣味。在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科技之後,他對這種氣味再熟悉不過,那是添加了芳香劑的燃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