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風的眼睛,和她對視之際,猛然一震,她竟然對他失望?
近乎一種本能,顧祁風收回視線,不肯繼續看著她。
麵對這樣的眼神,他竟然生出一絲絲歉意,還有後悔。
好似,他是導致她如此的那個源頭。
顧祁風攏著的眉頭,一直沒有展開,他開嗓:“你說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弄過死警衛長,為的就是特意引我來監獄,你就那般等不及嗎?”安沐顏艱難地開口對他如此道。
若不是顧祁風做出這樣的事兒,她不可能找那人去打探監獄的消息,沈庭軒也不會當著她的麵崩了那個線人。
她也就不會情緒激動的想要逼著沈庭軒對她放手,更不會刺傷了沈庭軒。
按照安沐顏原有的計劃,她打算靜觀其變,沈庭軒既然答應了她會放顧祁風一條生路,她與顧祁風都不該著急。
現下,是特殊時期,無論是她還是顧祁風,但凡有一丁點的舉動,都是錯的。
安沐顏的意思,顧祁風卻不懂,他覺著安沐顏這是在責怪他。
“誰給了你膽子如此對我說話?”顧祁風有他的尊嚴,他是她的主子,她才是屬下,他怎麼容忍地下她如此態度。
安沐顏仰著頭,看著矗立在那裏的顧祁風,她眼眶裏有點點濕意。
顧祁風用著可笑的口吻,問她:“你委屈?”
安沐顏沒說話,他卻道:“你有什麼可委屈的,真正該委屈的人是我,我信了你,將所有都交給你去辦,但是你將事情搞砸到什麼程度?”
“計劃失敗,我承認有一部分是我的責任,但是大帥你呢?”安沐顏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像是要和他算清楚賬一樣。
她對顧祁風的話很不滿,他如今將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到她一個人的身上。
但他沒有想過,他自己真正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她辦了嗎?
事到如今,她沒有什麼好顧及的,她字字厲色:“我讓大帥你等待時機,你私下派了人行動,還安插了線人在督軍府,就連我都不知曉。”
“我一個人行動,已經夠引起庭軒的懷疑,你們再摻和進來,就算我再小心,也會被庭軒的人察覺。”
顧祁風聽到這裏,驟然打算安沐顏的話:“你的意思是我擾亂了你的計劃?所以,所有的責任都要歸結給我?”
“我說過,我有我的責任,可你實在太著急了,包括這一次也是,你知曉我如何求他嗎?”她說到這裏,想到自己請求沈庭軒的畫麵。
安沐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每一次,她為了顧祁風請求沈庭軒,都是在消耗沈庭軒對她的感情。
她為了能夠讓沈庭軒放過他,將沈庭軒推得越來越遠,可是顧祁風呢,他卻從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顧祁風冷哼的聲音,安沐顏聽得清清楚楚,她看著顧祁風,隻聽顧祁風道:“你求他,言語有用嗎,他還不是將我困頓在這不見天日的牢房之中。”
安沐顏失笑,聽顧祁風這意思,是要讓她跪著求沈庭軒嗎?
她難道沒有跪過?她怕他死了,跪著求沈庭軒請大夫,他又知曉嗎?
“難不成,你認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她從口中擠出這幾句話的時候,萬般痛心。
顧祁風一丁點都不猶豫地回了她一句:“不是理所應當是什麼?你是我苦心栽培的人,是我給了你第二次的性命,沒有我……”
安沐顏沒等他說完,便開嗓打斷了他的話:“我知曉,沒有你,我早就死了。”
“你用不著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我也可以明確地告訴你,若不是因了你是我的主子,不是因了我念著以往的情分,你對我的不信任,對我的所作所為,以及現下所言,都可以讓我做到和你恩斷義絕。”她狠心道。
安沐顏原以為自己說這些話,會很難說出口,也會很心痛。
事實上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她感受不到心痛,也不後悔。
甚至說完之後,她反倒覺著心情舒暢了許多,壓抑良久的情緒一下得到了釋放,再也不用那麼痛苦了。
顧祁風明明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還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他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安沐顏的口中說出來的。
他緊繃著麵色,重複著安沐顏的話:“恩斷義絕?”
接著,他就當著她的麵,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笑,如此瘮人,笑聲過後,他變得極其冷漠。
顧祁風就這麼死死地盯著她看,好似要直接在她身上瞧出幾個洞來。
要不是兩個人不在同一間牢房內,顧祁風都恨不得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