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內,安沐顏在渾渾噩噩之際,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高燒還沒有退,她睜眼之後,感覺視線之內天旋地轉,但她知曉自己身處何處。
監獄,是許玉珍賜給她的不歸路。
在這裏,隻要高湛一刻沒來,那麼很多都是許玉珍的眼線,她絕對沒有逃生的可能。
安沐顏放棄了自己尋求生路的念頭,她如今有氣無力,使不出半點勁兒,就算有了好主意,也無法去實行。
她微微歪了歪腦袋,朝著隔壁的牢房看過去。
朦朧的視線之中,是顧祁風的身影,他似乎靠在監獄的內側牆壁,一動不動。
她被傷成這幅模樣,卻感覺不到顧祁風半點擔心,她的生死,對於顧祁風來說,也許根本沒有很重要。
即便他擔心她死了,興許都是因了怕她出了事就不能解救他了。
心徹底涼了下去,哪怕她對他的那份主仆情分,都被顧祁風消耗地一幹二淨。
興許是聽到了安沐顏這邊有動靜,顧祁風睜開了眼,他朝著安沐顏看去。
顧祁風瞧見她睜著眼,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哪怕她是睜著眼睛的狀態,卻依舊和沒有生氣的屍體一樣。
他一邊的眉微微一挑,瞧著安沐顏如此,有些嫌惡。
不過,顧祁風想到這麼些年,兩個人的點點滴滴,尤其是她當初看著他的神態熠熠生輝,他就覺著心裏像是被什麼紮著一樣。
顧祁風內心猶如打翻了五味瓶,情緒也萬般複雜起來。
他站了起來,朝著安沐顏走去,最後停在了兩間牢房之間,他問她:“醒了?”
顧祁風的語氣不冷不熱,安沐顏眨巴著眼,沒說話。
監獄之中,安靜的可怕,興許和他們這兩件牢房被單獨間隔開來有關係,這邊聽不到那邊雜亂牢房的半點聲響。
“我是得罪你了嗎?為何我說話,你半個字都不吭一下?”顧祁風顯然不滿起來。
他不曾考慮到此刻的安沐顏,是否還有精力回應他。
安沐顏聽到顧祁風這般說之後,心裏麵抵觸的情緒越發明顯起來,接著,她用盡了力氣,對顧祁風擠出了一句:“你不該問問我身子骨好不好麼,你總是隻顧及自己高不高興,太自私了。”
顧祁風氣不打一處來,他覺著自己好心問她一句,卻換來這樣的話。
“你這是在指責我?”他語氣沉沉,不悅的神情,更加明顯。
安沐顏緩緩側過身去躺著,背對著他,她不願意看他,這點意思表達的再明顯不過。
顧祁風瞧著她用無聲的言語,來對他抗議的時候,朝著柱子狠狠地踹了幾腳。
他也很苦悶,被沈庭軒一直收押著,在這暗無天日的監獄之中,還被隔絕了所有的外界消息。
讓顧祁風覺著更加可惡的事情是,監獄的警衛,都在沈庭軒的命令之下,不和他交流一句話。
顧祁風一度認為自己要喪失說話的能力,好不容易,她進來了。
一開始,他還覺著她辦事不小心,過後,他又覺著,終於有了能夠開嗓交流的人。
結果呢,安沐顏還不如那些警衛。
那些警衛,雖然不與他交流,至少還會看看他。
她呢?如今連看他都不願意了。
顧祁風想到這裏,禁不住地冷笑出聲,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臉上那抹冷色都如冰刃,像是要將人劃傷。
顧祁風低沉的嗓音,在空氣中彌漫著:“現下,你覺著是和我賭氣的時候?”
賭氣?
怎麼變成是她與他賭氣了,她現下精力有限,實在沒有精神和他耍這樣的小性子。
真正賭氣的人,是顧祁風你自己才對。
這些話,安沐顏心裏麵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她知曉,隻要對著顧祁風說了,必定又沒有好的結果。
顧祁風卻沒有安沐顏這般淡然了,她將什麼都看地像空氣,能夠對顧祁風置若罔聞。
可他不能,這幾日,被收押在這裏,這個環境造就磨平了顧祁風的耐性。
他覺著自己像是對著一個啞巴,怒火中燒的顧祁風近乎怒吼:“你說句話會死嗎?”
安沐顏聽到對方怒聲,嚇得不輕,心也猛然一跳,她閉上了眼睛。
顧祁風是真的被激怒了,他瞧著半點都不動彈的安沐顏,一度以為她真的死了。
安沐顏的嗓子都很疼,忍不住地一下一下咳嗽起來,顧祁風這才知曉她並沒死。
他實在拿她有些沒法子,一頓怒吼發泄過後,顧祁風帶著妥協的口吻,對安沐顏道:“好,我不逼你說話,你隻要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