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她走了,在他醒來之前,醫生拉下口罩點點頭。
“搶救及時,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女老師雙手合十不住的感謝,她站在拐角處隱匿了身影,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帶著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慌亂心情飛快的逃走了。
是的,是逃走,匆忙的步伐直述著她那時的心情,她希望他平安,卻不知該如何麵對他,不知該如何解釋今天的一切,她身上還那樣的狼狽,到處破口的衣服褲子,斑駁的血跡,若不是因為剛才他的情況緊急,更加引人注目的應該是她,她背靠著醫院外的牆壁,雪白的牆麵蹭上了一抹烏暗的紅色,一牆之隔而已,她知道他就在裏麵,隻要走到窗邊往外一看就能發現躲在窗台下的她,但她清楚他沒有那個力氣,她趴在窗簷邊偷偷的往裏看去,那個麵色蒼白但表情已經平和了不少的人一下便落入了眼中,女老師站在旁邊和醫生說著什麼,一麵搖著頭,或許是提起了她這個自稱是“親屬”此時卻不見了蹤影的人,女老師並不認識她,整個學校除了他和少數的幾個人外也沒有多少人認識她,吊瓶長長透明管道一直連接道他的手背上,他的眉頭突然皺起,眼珠轉動,似乎就要醒來了,她趕緊蹲下,草叢裏一隻采蜜的蜜蜂驚得飛遠,她抱著雙膝仰起頭,天空一片蔚藍,烈日如火……
Carter意料之中的暴跳如雷,她回去的時候天色已暗,一大群人擠在小酒吧內,那些平時粗鄙張揚的男人們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一聲,最中間的男人雙手持槍,滿臉棕色的絡腮胡隨著他的破口大罵不住的顫動著,唾沫四濺,沒人敢看他一眼,沒有眼珠的左眼如同一個黑洞洞的骷髏,猙獰的疤痕貫穿在上麵。
沒有猶豫沒有退縮,她抬腳平靜的走了進去,男人的打罵戛然而止,大步上前,一把提起了她的衣領,居高臨下的瞪著她。
“我需要一個解釋!我可愛的‘女兒’”。
那齒縫漆黑的黃牙咯吱咯吱的作響。
她抬起頭,冷靜的環視了一周,輕易的便找到了好些早上一起出去的人,如預料的一樣,警察不可能將他們抓完,有人逃脫了,跑回來了,將所有的事告訴了Carter,至於有沒有推卸責任,有沒有添油加醋……
她冷笑一聲,淡漠的看著這所謂的養父僅剩的那隻眼睛。
“John死了。”
男人重重的呼吸起來,額上青筋凸起,對她的態度非常不滿。
“咳咳……”
被抓緊的衣領勒住了她的呼吸,她咳嗽起來,麵色刷得一下漲得通紅,艱難的舉起手中一個層層包裹的口袋,裏麵鮮紅的痕跡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怒哼一聲,將她狠狠的一推,鬆開了她。
她撐著胸口喘息了一會兒,然後將口袋扯開,抓起裏麵的東西扔向男人。
那不明的物體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鮮紅的液體隨之拋灑開來,飛濺了一地,男人一把接住,在所有人的注意下攤開手來,然後聽見了時期彼伏的抽氣聲。
那是一隻手,準確說,那是一直手背汗毛茂盛,膚色偏黑的男人的手,斷腕處鮮血淋漓還不住的往下滴落著,血肉模糊的切口還能看見那參差不齊的白骨,可以看得出是剛砍下不久的。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隻手的中指上還帶著一隻戒指,金色的,簡陋的,代表著某個人身份的戒指,因為當Carter看見那枚戒指時,眉梢微微一挑,短暫的沉默後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做的好!不愧是我的‘女兒’!”
他用力的拍著她的後背,用一種勉強稱得上是滿意的目光看著她,昨日他親手留下的傷被拍得生疼,她隻是微微咬牙,一聲不哼,餘光處可以看見那些逃回來的人麵色微變,有些按耐不住的慌亂起來,她微微垂下頭,忍不住揚起一抹冷笑。
猜想得沒錯,這些人果然將過錯全部推給了她,卻因為Carter 突變的態度而開始惴惴不安,她這個“罪魁禍首”一旦不成立了,那就隻能由他們自己來承擔Carter 的怒氣了,而由始至終,他們連她能夠脫身的原因也沒有搞明白,畢竟,他們沒有見過Ben,而上次Carter和Ben談判的時候她剛好在場,也因此看見了那個男人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
“Boss,那是?”
吧台旁邊一個矮個子男人站了起來,一邊問道,用一種陰鬱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微微皺眉,這是Beck,平時一直跟著John的小嘍囉,她記得,她將John推向Ben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距離最近,她始終冷靜的心微微一抽,開始有些不安穩了。
“這是?”
Carter拿起那隻手,像是在端詳一件藝術品一般,絡腮胡因為他的大笑而顫動著。
“著當然是Ben那個家夥的東西!”
他粗魯的扯下手上的那枚戒指,然後將那隻手用力的扔到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一聲槍響,那隻可憐的手上再次多了一個漆黑的血洞,Carter手中的槍口冒起了一縷熱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