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麵住的那個人,現在就算是連輪廓都快要變得看不清。
放學的時候,自己習慣性的想要邁開腳步往尹遙夕他們班上走過去,但是看到走在自己前麵的少年的時候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不是已經搬出去了麼,陳易今天早上在車上還和自己說:“以後的話,學校裏麵就要裝作沒事的樣子就好了。”沒事的樣子,不就是少和他們有交集的樣子麼。這樣的念頭來的匆匆,卻留的深刻。找不到原因就直直的轉過身子朝著另一邊下樓的樓梯走過去了。
陳易隻說是上學來接自己,回家並沒有說要來接自己,加上尹遙夕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下課之後陳易都會悄悄的跟在她身後,直到她平安到家。看了看有些灰暗的天空,外麵實在是太冷了,自己果然還是希望快點回到家裏。可是自己真的還有家麼?蘇染想她自己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又迫切的想要找到答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走到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對著司機說:“麻煩去東郊監獄。”
自從很久之前和陳易兩個人來看過父親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獨自一個人來過這裏了,母親不知道有沒有來過,如果沒有的話,父親也許會很孤獨吧。整日整夜的麵對著那些看了就會覺得孤單的高牆,想要出去的念頭會不會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強烈呢,這種想法因為自己並沒有實際的在裏麵呆過,所以不能夠很準確的說出父親究竟是懷著怎樣的一種心情在裏麵呆著的。
又是隔著那層玻璃看著父親,父親似乎比上次自己來見他的時候精神好了一些,雖然說看起來又老了一些,但是臉色顯然還不錯,神智還算是清醒的。父親的這種樣子也多少讓自己放下了始終吊著的一顆心。“染染來看我啊。”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語氣之中也多少帶著點忐忑的意思,但是臉上的那種笑容卻是完全沒有變的,就是會因為女兒來看自己覺得欣喜萬分,父親身後的獄警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也許是因為看慣了這些一輩子隻能生活在高牆之內的人,所以對於人間冷暖都已經變得麻木了是麼?
因為覺得自己很長時間不來看父親而有點愧疚之情,所以說話的時候眼睛也是低低的垂著的:“恩,這段時間外麵的事情比較多,所以不怎麼有時間,前段時間學校裏也有著考試,所以就一直沒有來看你……”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明明是自己太過於過分,明明是因為自己忘記了父親的存在,明明是因為自己過得太匆忙都忘記了自己父親的存在。明明不是因為太忙,而是因為自己的生活裏麵發現就算是沒有父親也可以是那樣子的好,所以才會忘掉父親的不是麼?
注意到女兒有些失落的表情,玻璃窗裏麵的男人連忙擺擺手,以示自己沒什麼,然後才開口說話:“沒事的沒事的,你來看我我就覺得很不錯了。畢竟一個殺人犯是你爸爸,你在學校裏也會不好受吧。”以一種自嘲的口吻說出這樣的話,果然會更讓人覺得難過異常,自己確實是在學校裏被老師因為這樣的原因而看不起了,整天提心吊膽的害怕同班同學發現自己的父親其實是殺人犯這樣的事實,可是自己就是不想要父親因為這件事情而對於自己產生愧疚之心。因為不管怎麼樣,裏麵的這個男人都是自己的父親沒錯。是把自己養大的父親沒錯,那麼還要在意別的事情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