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院,一股熱浪迎麵撲來。七月是容城最熱的時分,氣候又幹又悶,捂得人心口發慌。相比之下,沈昤初還是喜歡秋冬交接的那一段時節,不冷不熱,陽光溫暖慰貼,連空氣都帶著溫柔的味道。
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霍允之。自上次在她家吃飯後,一晃又是半個月過去,期間沒再聯係。不知道他最近怎麼樣了?工作還忙嗎?
這樣想著,不由自主就撥通了他的電話。是枯燥的嘟嘟聲。也是,像他那麼沉穩淡定的人,怎會用時下流行的彩鈴呢。
嘟嘟聲嘟了兩遍,沒人接電話。沈昤初的心裏湧上了一絲淡淡的惆悵。他在哪裏?怎麼不接電話?是不方便接聽嗎?還是,已經忘了她?
打了個車回家,沿路一片熱鬧繁華,因為是周末,路上的人兒特別多,到處成雙成對,笑語喧嘩。沈昤初看著形單影隻的自己,隻覺滿心蒼涼。在外漂泊了這麼多年,至今仍然是孑然一身,怎不觸景生情,徒增傷感?
出租車拐過一個路口,經過一家時裝專賣店時,沈昤初突然看到了霍允之,他和一個身穿米色裙子的女子在一起,女子正拎著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劃給他看。沈昤初看到他讚許的點點頭。
這一幕刺痛了她的眼。難怪他不接手機,果然是不方便。他身邊的那個女子,一看跟他關係匪淺,兩個人站在一起,看上去是那麼的登對,那麼的和諧,那麼的自然!一個男人能陪一個女人逛街買衣服,這,說明了什麼?
想到這裏,沈昤初的心裏像被針紮了一樣的疼。
這一刻,鬼使神差的,忽然就拿出了手機百度。輸入霍允之字樣,跳出來一堆鏈接。她一一瀏覽,然後,一下子就呆住了。
原來,他竟然已經結婚了。
原來,他身邊的那個女子,是連氏藥業董事長的長女,連芸。
原來,她喜歡上的,是一個有婦之夫。
八年,他們竟然已經結婚了八年。
可她,還傻傻的,做著美夢。
心裏一時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隻覺得很難過,很難過。
車子滑過了時裝店,也把霍允之拋在了後麵。恍恍惚惚之中,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句詞: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司機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哥,從後視鏡裏看到她無聲的流淚,體貼的遞過來幾張紙巾。心裏在想,莫不是這女孩失戀了?
就這樣一路傷感著回到了家。整個下午,她的神思一直處於恍惚狀態,做什麼事情都無精打采。直到晚上霍允之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不接電話,隻怔忡著看著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不停的震動,看著它一遍又一遍的響著謝雨欣的那首《天仙子》。
鈴聲終於停歇。少頃,滴滴的短信息聲響了兩下。沈昤初慢慢的打開,果然是他:丫頭,你在生我不接你電話的氣嗎?
沈昤初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麼感覺,酸甜苦辣,似乎都有。尤其是想起下午的那一幕,她就莫名的不舒服,吃味兒!她生氣他不接她的電話,也生氣他陪他老婆去買衣服!她更加嫉妒那個女人能名正言順的和他走在一起!看到他們說說笑笑夫唱婦隨的樣子,她鬱悶得幾乎要瘋掉!
生氣?吃醋?嫉妒?沈昤初倏然一驚,難道說,她真的愛上他了?那個沉穩淡定的男子?那個嘴角永遠掛著一抹微笑月白風清般的男子?那個比她大了八歲的,有婦之夫?
哦,上帝!沈昤初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認知給震懵了,她摸索著坐在了椅子裏,半天回不過神來。
空調徐徐的吹著風,可沈昤初卻覺得又燥又熱。她六神無主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像一隻困獸,走不出困住的牢籠。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她喃喃的念著,越發覺得心悶。無意識的端起茶幾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放下的時候卻放了個空,杯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青花白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