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裏綠草如茵,幾座木房子很是古樸。但沒人知道,山壁的某個山洞裏卻裝滿了孩童手臂合抱粗細的壇子,壇子裏裝的不是醃菜,不是烈酒,而是…孩子。
對,就是孩子。
整個大元搜刮來的骨骼清奇的孩子,兩三歲時候就被塞進壇子,吃喝拉撒壇子裏,不能出來一步,甚至不能露出腦袋。每日被唯下秘藥,待得三年會骨骼定形,才會打破壇子把人放出來。
這樣,即便孩子們活到三十歲,頂多瞧著也瞧著就是七八歲模樣,而且身懷神力。練起輕功,進步神速。
但三年屈居壇子的苦楚,一百個孩子裏有九十九個熬不過,最後不過是埋在那些花樹下,成了滋養花朵的肥料。
而活下來的孩子,遭受了這等非人的折磨,無不性情大變,殘暴之極。
初一蹲在一棵花樹的樹梢兒,忍不住想起埋在這樹下的孩子,他的親兄弟。小時候家鄉遭災,官員貪了賑災的銀子,父母家人都餓死了,他們兄弟被買走,結果就到了這忘憂穀。弟弟沒扛過去死掉了,他卻活了下來。
後來出去執行任務,殺人的快感,讓他找到了發泄的渠道,也漸漸迷失了真心。
再後來,他路過京都,偶爾心血來潮,去皇宮探了探,結果跟著微服出宮的太子溜達了大半日,扮作小乞丐想要殺了他這個大元的主子,也算替那些在水災裏死去的家人鄉親報仇了,不想,太子卻給了他銀子和幹糧,還要送他去慈善屬,他遲疑的時候被發現了蹊蹺,最後捉拿進了皇宮。
不得不說,太子是個有膽量的,知道了他的來曆,他的本事,居然讓他留在身邊,隻為了讓他看看,大元以後會被治理的如何昌盛,貪官統統不會有好下場。
他其實是不相信的,但卻迷戀那種安穩的感覺。
沒想到,他的這個決定,居然足夠他驕傲又慶幸一輩子。
他跟著太子出門遊曆,到了北地,遇到了陸家人,認識了那個小姑娘,那個把他當弟弟,甚至當成兒子一樣疼愛的小姑娘…
他在她眼裏看不見恐懼防備,看不見嫌棄,看不見懷疑,隻有純淨如天空一般的天真,如同彙聚了世間所有靈氣的聰慧。
她會給他縫衣衫,會給他做美味的飯菜,在生氣也隻是敲他腦門,嘴上罵的再凶,有了任何好吃的好玩的,都不會忘記留給他一份。
除了記憶裏的娘親,再沒有人對他那麼好。
有她在的地方,太陽是最暖的,屋子是最溫馨的,飯菜是最香甜的,氣氛是最熱鬧的,天是最幹淨的,心是最歡喜的…
但如今,他當初同玄冥聯手沒鏟除幹淨的忘憂穀,卻是差點兒傷了她的孩兒。
他不敢想象,若是她的孩兒有了事,她會如何傷心。他不敢想象,她那雙世上最漂亮的眼睛,若是滴下眼淚,他會如何瘋狂。
他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珍寶,都捧到她麵前,隻為了換她一笑。居然有人想要打破她的美好,不可饒恕!
初一縱身一跳,直接落入山穀,一連串的禁止因為暴力破壞,暗器紛飛。
可惜,初一太過熟悉,根本沒有半分懼怕。
反倒極力打力,把那些暗器轉向聞訊跑出來的敵人。
幾乎是片刻功夫不到,兩個木房子裏的人就死傷了大半。待得山洞裏的人衝出來,眼見抱著膀子站在中央,忍不住大驚。
有人認出他就嚷道,“紅孩兒?你還活著!”
“自然,老子若是死了,誰來討債啊!”
初一抬了下巴,冷笑的讓人毛骨悚然啊。想起方才那些眨眼間就去見了閻王的同伴,沒一個懷疑他的決心。
問話的人如今在忘憂穀排行老二,低聲同身側的人說了幾句,又高聲道,“當初你去出任務,再無消息,之後沒多久,山穀就被毀了大半,可是你引來的外敵?”
“不是!”初一應的幹脆,結果隨後又添了一句,“不是我引來的外敵,就是我帶人親自毀掉的!”
“你…”那人氣得咬牙,一口氣堵在胸口,很是鬱悶。當日他帶人去處任務回來之後,就見到大本營被毀,他足足廢了八年功夫,才又把山穀恢複當日模樣,培養的人手也是剛剛能出任務,不想這個殺神又回來了。
“廢話少說,你既然已經判處忘憂穀,如今又跑回來,到底打了什麼主意?”
“當然是徹底鏟除你們了!”
初一根本不願遮掩,幹脆說了個明明白白。
“你這個叛徒,就算你不念忘憂穀教授你武藝,總要念著自小養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