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落座,顧雲妍就欲言又止地道:“小女子原本不打算說出口,隻是曉妹妹實在太過分了一些。當初在西廂門口,我不知道怎的就暈了過去,醒來已經在榻上躺著了。至於姬公子,據說是去了香荷苑,又被曉妹妹叫去西廂的。若非如此,小女子如今又怎會……”
說到最後,她雙眼含淚,淚珠要掉不掉的,楚楚可憐。
顧雲妍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滿臉淒苦道:“小女子知道爹爹素來偏愛我,叫妹妹多有不滿。隻是她千不該萬不該把對其一心一意的姬公子慫恿到西廂去,陷他於不義。”
說罷,她又怯生生地道:“原本妹妹即將加入蕭府,小女子很不該提起這些。但是小女子更擔心妹妹一錯再錯,還是給太傅大人一點警醒才是。”
蕭夕凜一直沉默著,似乎在認真聆聽,顧雲妍心下一喜,指不定他是聽進去了。
就算顧雲嘵嫁給蕭夕凜又如何,若是一開始就讓這謫仙一樣的男人厭棄了,她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是在後院守活寡罷了。
“二姑娘說完了?”蕭夕凜的反應出乎顧雲妍的意料之外,仿佛不為所動:“姬公子是什麼人,在下比姑娘更明白,倒是跟二姑娘十分相配。姬公子一再對在下未過門的妻子幾番糾纏,又險些被親姐姐算計得丟了性命,三姑娘看來在顧府過得不怎麼舒心。”
他抬起眼,掃向顧雲妍蒼白的小臉:“二姑娘這話在此處說出口,以後再不必提起了。若是外頭的誰聽到哪怕是一個字,在下怕是要為難的。”
說是為難,蕭夕凜的眼神卻冷如冰霜,叫顧雲妍不寒而栗。她睜大眼,喃喃道:“太傅大人難道是不信我的話嗎?我是句句屬實,要不要對天發毒誓?”
“沒有這個必要,恐怕二姑娘不知道,那天姬公子被悄悄放進了香荷苑。除了顧夫人,隻怕也有二姑娘的配合。若是姬公子得了手,三姑娘恐怕要自我了斷,好護住清白。”他眯起眼,冷聲道:“幸好,奎兒在,我當時也在。”
顧雲妍頓時懵了,蕭夕凜當時居然在香荷苑裏,難怪會不相信。
無論自己怎麼詆毀顧雲嘵的清白,這男人早就了然在心!
“那又如何,太傅大人說姬公子幾番糾纏,怎的就不說妹妹不受規矩,引人遐想,叫人誤會,才會出這樣的事來?”顧雲妍豁出去了,聲音不由尖利起來。
蕭夕凜一皺眉,隻見身邊的蕭家衛迅速出手,在顧雲妍的頸側隔空一點,立刻叫她說不出聲來:“二姑娘的聲音太大了,可不能驚擾了酒家裏其他的客人。還有,二姑娘在路上被惡犬咬了,難不成還覺得惡犬是無辜的?倒真是一副菩薩心腸,姬公子聽了,必然十分歡喜姑娘對他的維護。”
他懶得再聽顧雲妍的胡說八道,不緊不慢地起身道:“二姑娘還是別說話得好,毒藥還沒被徹底根除,指不定哪天又發作,可就不好辦了。”
顧雲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蕭夕凜竟然在威脅自己!
而且他居然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毒,看怕在顧府有眼線。
思及此,顧雲妍不知道該高興蕭夕凜注意到自己,還是該感到害怕,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這男人的視線。
她喃喃道:“太傅大人該知道,我是無辜的,若非那個小蹄子,又如何會……”
蕭夕凜淡淡地打斷了顧雲妍的話:“顧二姑娘究竟做了什麼,自己心裏明白,就不必在下多言了。時辰差不多了,在下該回府了。”
他不等顧雲妍回應,徑直推門走了出去。
不少人往包廂裏張望,還以為這位如花似玉的顧家二姑娘怕是叫蕭太傅好生憐惜一番,誰知道這才一刻鍾不到,他便出來了?
跟在後頭的顧雲妍臉色慘白,不知情的還以為蕭夕凜在包廂裏欺負她了!
蕭家衛沒有客氣,擋在她跟蕭夕凜之間,護送著太傅離開了福來酒家。
有眼尖的看見蕭夕凜親自提著食盒,有消息靈通的知道裏麵是福來酒家最有名的點心。
太傅不喜甜食,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那麼點心是拿回去給誰的?
想到暫住在鎮國候府的顧家三姑娘,蕭太傅即將過門的小妻子,眾人頓時悟了。
隻是有人感歎,蕭太傅果真是個貼心人。平日冷冷淡淡的,對心上人溫柔體貼。
也有仰慕蕭夕凜的閨閣姑娘揪著手帕,對顧雲嘵是又嫉又恨。
蕭夕凜沒有理會福來酒家裏被自己翻起的風浪來,小心提著食盒從小門進了顧雲嘵的院子,交給了候在一旁的秋紅:“點心剛出爐,讓三姑娘趁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