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丫鬟叫雪蓮,怯生生地問道:“夫人,可要收拾藥材?”
“是,把東西都準備好。”見雪蓮滿臉茫然,絲毫沒雪燕的機靈勁兒,鎮國候夫人又歎氣,擺擺手道:“我等會寫個單子,你照著拿就是了。”
感覺到她的不悅,雪蓮連忙低頭告罪。
鎮國候進來,隱約聽了兩句,握住她的手道:“那丫鬟是個忠心的,你也別太傷心了。”
“用得習慣了,她打小就在我身邊,還沒等得及我給她找個好人家,就這麼去了,我心裏頭難受得緊。”鎮國候夫人眼圈微紅,對雪燕這個丫鬟,她素來喜歡,本來溫溫婉婉的性子,沒想到那晚會撲過來冒死阻攔賊人。
她回來後派人把雪燕厚葬,親自選的一個風水墓地,隻盼著雪燕以後能投生一個好人家。
“聽說她是被後娘賣給人牙子,轉了幾回,也不知道原來的家在哪裏。隻是一直記掛著兩個妹妹,生怕後娘也把人給賣了,為奴為婢,卻沒像她能遇到和善的主子。”鎮國候夫人搖頭,問道:“侯爺,我想著打發人去找一找,雖說希望不大,但終究是雪燕最後那點念想。”
“那就尋一尋,若是雪燕在天之靈保佑,指不定夫人能找到她兩個妹妹。”鎮國候知道自家夫人不做點什麼,心裏那點愧疚和自責恐怕會一直纏繞在心頭,倒不如放手去做:“要是人手不夠,隻管跟我說就是了。聽聞蕭家衛有不少眼線,找凜兒幫忙也是可以的。”
鎮國候夫人點了點頭,又發愁道:“三丫頭那晚之後,高燒雖然退了,卻始終沒醒來。這麼些日子,整個人消瘦得不行,若是這幾天再不醒來……”
禦醫在顧雲嘵的傷口裏找到一根極少的銀針,上麵淬了毒,幸好發現得早,解藥灌下,隻是人卻遲遲不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拖得太久,毒性沒能完全根除。
這幾天顧雲嘵還沒醒,怕是醒不來了,因為身子已經太虛弱,撐不住多久的。
誰也想不到顧雲嘵居然中毒了,還是蕭一在身邊的時候,就連鎮國候夫人也沒察覺出什麼來。
蕭一長跪在蕭夕凜的書房外,犯錯一次,險些讓顧雲嘵丟命,如今再錯一回,他根本無顏麵對公子。
在幾個蕭家衛的身上也找到這樣的銀針,恐怕姬柯冉把暗器暗中綁在驚天雷上,炸開的時候銀針齊發,附近的人也受到波及。
恐怕他是留了一手,就算顧雲嘵避開了,最後也躲不開這種細小的毒針,叫人防不勝防。
要不是禦醫發現得早,除了顧雲嘵,其他的蕭家衛也得一起陪葬。
隻是蕭家衛到底是武人,身體強壯,服下解藥後躺了幾天就能起身。唯獨顧雲嘵身子弱,加上懷了身孕,一夜驚嚇又四處奔波,根本受不住這樣霸道的毒素。
秋紅打著一盆熱水推門進去,輕手輕腳地放在榻前。
蕭夕凜接過她遞來的手帕,輕輕給榻上的顧雲嘵擦拭手臉。
顧雲嘵臉色慘白猶如一張白紙,呼吸很輕,似乎下一刻就會消失一樣。
秋紅看著難過,偷偷紅了眼圈,退出門外,免得叫蕭夕凜看見。
秋綠沉默地接過水盆,安撫道:“夫人會沒事的,小主子也會平安出生。”
毒素入體,原本腹中的胎兒該保不住的,禦醫卻發現孩子還好好的,隻是以後出生可能會虛弱了些,不能練武。
若是顧雲嘵能醒來,這孩子指不定還能平安出生。
秋紅也明白,前提是顧雲嘵能醒來,不然孩子或許要跟著她去的。
她擦幹眼淚,點頭道:“你說得對,夫人一直盼著小主子,舍不得公子,又怎會就這樣撒手離開?”
秋綠的傷勢沒有完全痊愈,就已經守在門前,跟秋紅一起期盼著,顧雲嘵趕緊醒來。
她從來沒見過蕭夕凜如此黯然神傷的樣子,衣不解帶地照顧著昏迷不醒的顧雲嘵,連自己也顧不上了。
下巴滿是胡渣,臉色憔悴,不知道多少個夜晚沒能安眠。
秋綠很擔心,沒等顧雲嘵醒來,或許蕭夕凜首先就要熬不住了。
但是蕭一正跪在外頭,始終沒起來,蕭二苦勸了幾次,毫無作用。
他們這些人守在外頭,看著蕭夕凜失魂落魄的模樣,誰也不忍心多勸,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凜兒還在裏麵守著嗎?”鎮國候攜著夫人前來,輕輕歎息。
秋紅點頭,滿臉擔心:“今兒送進去的吃食,公子沒動幾口,奴婢實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