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正在帳內翻看那些竹簡,而博西達來盤坐在一旁靜心打坐。忽然,外麵傳來了茹娜與孟和的喊叫聲。博西達來猛然睜開雙目,大步向帳外走去,漠漠亦放下手中的竹簡,緊緊跟在他身後。
等師徒二人走到帳外,茹娜與孟和已神色慌亂的跑到了他們麵前。漠漠忙迎過去,拉住了茹娜的手。
“博西達來,我阿爸與阿古拉被敵人圍困住了,可是國師就是不派兵增援,你能不能去幫幫他!我求你!”茹娜滿目懇求的說道。
“茹娜說的都是真的,杭蓋回來搬救兵,正在跟我母妃商討對策呢!”孟和在旁急急解釋道。
博西達來微微一皺眉,向漠漠匆匆囑咐道:“漠漠,好好待在王庭,不許亂跑!”
博西達來說著,便轉身大步向自己的馬走去。
漠漠快速的低頭一思索,忙向帳內跑去。等她拿著自己的劍,重新跑出氈帳外時,師父早已策馬跑出了老遠。
漠漠顧不得茹娜與孟和的阻攔,提著劍便縱身上了自己的白馬,急急向師父追去。
這匹白馬,還是一年前,博西達來親自給她挑選、親自給她馴服的,雖比不上什麼日行千裏的寶馬名駒,但也是十分難得了。
因其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博西達來為其取名落雪,漠漠很是喜歡。
漠漠怕師父發現自己後,會趕自己回去,便跟他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博西達來一心急著趕路,又加上漠漠無法出聲說話,草原上四處放牧的牧民良多,根本未在意到身後的跟隨。
離南方的戰地越來越近,那兩軍的廝殺聲、戰馬的嘶吼聲,已隱隱入耳。
那日鬆帶領的隊伍,已團團被敵軍圍困住,隻不過是在盡量拖延時間,等候援軍到來而已。
博西達來還未接近戰圈,便在馬背上輕輕一提氣,持劍向裏麵飛去。他一入戰圈,四周立刻哀嚎不斷,
那日鬆渾身上下滿是血汙,已跌下戰馬,正在奮力做最後的拚殺,眼見博西達來落到了自己身邊,他麵色一緩,稍作喘息。
“博西達來,快去救阿古拉,他就在左後方!”那日鬆大聲喊道。
“那你……”博西達來望著如潮水般的敵軍,為難的邊揮劍,邊皺眉道。
“快去!”那日鬆怒吼。
博西達來心一沉,提氣飛身,踏著那些敵軍的腦袋,向左後方尋去。他一離開,馬上那敵軍便又將那日鬆圍了起來。
漠漠遠遠的望見師父飛身入了前方的戰陣,急急勒住韁繩,顧不得多想,亦提劍飛了進去。漠漠跟博西達來學了六年術法,修為雖比他還差得遠,可要打發這一般的小兵,還是不成問題的。
那些敵軍,忽然望見又有一人飛了進來,明顯攻勢一緩。等他們看清來人是個身材極其矮小、未成年的女娃娃後,臉上皆現出了驚愕、不解之色。
那日鬆身體幾近不支,他抬頭望著那個身著月白色胡衣,麵遮白色麵巾的女子,不可思議的大聲責怪道:“傻丫頭,你瘋了,快些離開!”
漠漠聞聲,輕盈的落在那日鬆的身旁。見那日鬆渾身是傷,漠漠也顧不得去找師父,忙揮劍與敵軍廝殺起來。
不止那些敵軍驚愕萬分,就是那日鬆亦對她刮目相看,在她嚴密、靈動的劍法下,那些敵軍竟然一時近不了二人的身。
“好孩子!沒想到這短短幾年,你跟他學了這麼厲害的劍術!”那日鬆忍著疼痛,粗聲讚歎道。
可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又加之漠漠年紀太小,又是個女孩子,氣力漸漸不足起來。那些敵軍將戰圈越逼越小,漠漠又要護好那日鬆,又要防備偷襲,一時手腳大亂。
“好孩子,聽我的話,不要管我,自己逃出去吧!”那日鬆連聲催促。
漠漠暗暗咬緊了下唇,當年是那日鬆將自己救回塞北,在師父身邊過了幾年快樂的日子,如今便是將命還給他,也是應該的。再說,自己是茹娜最好的朋友,怎能丟下她的父親不顧。
漠漠想著,便暗下決心,誓死絕不離開。
有長矛刺來,一個不妨,漠漠細弱的右胳膊被刺傷,提劍的手垂了下來。眼見有無數的刀斧向自己身上砍來,她的腦海中滿是師父的麵容,有微笑的、有吹簫的、有嚴厲的……
天呐,自己還從未親口叫過他一聲師父,便要死去!
漠漠不甘心!
就在這絕望的那一刹那,漠漠喉間一陣大動,這些年一直橫擋在她喉間的那層隔閡,終於被撕裂開來。